他為什麼要挖開他的額心?

為了確認他的額心有沒有眼睛。

他是為了那枚戒指而來的。

本能是這麼告訴我的。

惶恐和恐懼的催使下,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等我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回到宿舍了。

我關掉所有的燈,把自己埋在黑暗裏,隻有這樣才能讓我稍稍安心。

黑暗中,我聽到了心髒跳動的生硬。

但是這聲音並不來自我的胸前。

倒不是說我的心髒停了,而是被另外一個,更強有力的跳動聲給掩蓋住了。即便它的視野內是現在是一片黑暗,但是仍然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額頭延伸出的所有血管都在跳動,將血液供給於此。

是那隻眼睛。

我瞬間想到了那個戒指,它還靜靜的躺在我的口袋裏。我摸出來看了看,它在黑暗中仍散發著某種熒光,讓人能看清,究竟是我在注視著戒指上的那顆寶石,還是戒指上的那顆寶石,在注視著我。

尼采曾言:每當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此刻,它遠比深淵更加黑暗,充斥著恐怖。而那無盡的黑暗中,我所視無物,它給我所帶來的恐懼,讓最普通的空氣對我而言都如同最猛烈的毒藥。

燈忽然亮了,我慌忙用手抱住戒指,抬頭望去......

回來的是我室友,他大概知道了周叔去世的消息,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梁明,看開點,人各有命。”

我茫然的點點頭。

他見我的樣子,便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坐在了自己床上。

也對,任誰看到我現在的樣子,都會以為我是悲慟過渡吧——關著燈,一個人縮坐在角落,麵無表情。

就這樣,我縮在角落裏,他坐在床上,各自沒有說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隱約覺得有什麼不對。

我室友是個話特別多的人,因此和我非常合得來,每天晚上我們倆都能嘮嗑到兩三點才睡覺。以我室友的個性,就算我遭到如此打擊,他也一定會不停地跟我說話安慰我才對,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和我一起沉默。

空氣很靜謐,逐漸變得凝重,甚至靜得連呼吸聲也沒有。

呼吸?

我猛然意識到了什麼,悄悄抬了抬頭,迎麵正對上了室友的眼睛。

他正盯著我,和平時開朗樂觀的他完全不一樣,那目光很默然,沒有一點生氣。

我感覺到喉嚨有些發幹。

人在極端的恐懼下,他是喊不出來的。

好在他先開口了,問我,你除了周叔外,還有什麼其他的親戚麼?

這讓他的人設正常了一點,但我還是有些警覺地回答道,沒有。

他不等我繼續說完就打斷了我的話,自顧自的說起來,好像自始至終我根本不存在一樣,他問我,隻是為了給自己說話開頭。

“你,梁明,早上回來以後就躺了一天,睡得和死豬一樣沉。下午忽然起床出門,之後有一個身穿著黑衣服的人說是你的親戚,進門就開始搜你的東西,把東西全部翻亂以後就離開了。”

我點點頭,但是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複讀機一樣重複一遍這些話。

他接下來的話忽然讓我渾身一寒。

“黑衣人來的時候,我也在寢室。不知道能不能說是我可悲,偏偏多話問了幾句,如果不是這幾句話,我就不會看見他的眼睛,也就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