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務本給嚇得不輕:“焉會這麼嚴重?”
“嚴重?”劉髑歙哼了一聲道:“說你老實頭不知道事就是不知道事!給大明朝辦事就是,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那個傻子楊鎬不就是麼?這傻豬不通兵法,不識戰術,什麼都不懂都可以領四十萬大軍出頭打仗,你說這還有天理嗎?連這樣的事都可以發生,那還有什麼事是不可以發生的?老熊哥給朝庭幹活,隻望朝庭調他也就調他,別到時加個罪名,累及家小!這才真正的是冤呢……”
要一般人也許會說兩句,但程務本跟著程箅有日子了,深知朝庭這裏麵的勾檔。
有才能的未必可以出頭,升官發財的全都是那些酒囊飯袋。
怎麼?
不服?
告訴你,不服不行!
這下程務本算是明白了,這兩哥們是未算得,先算失,讓老熊派來避難來了。
這老熊混得慘啊!
你看他現在也算是一位經略大人了,可是這樣的一位爺們,當了這麼大的一個官,他的子女竟然所托無人,最後隻能來劉髑歙這個小小千戶的頭上!這得成什麼事啊!
歎了口氣,程務本道:“可他們……怎就住我們府上了?”
這也是要問的。
你連程若鬆二少都不讓住,怎麼就讓他們住上了!
劉髑歙道:“我征那個小子為我的書吏,在我這裏,不幹活哪有飯吃!”
程務本又是一暈……好麼……你一個小小的千戶,居然征辟遼東經略的公子給你當小小的書吏?
這真是……讓他怎麼說好呢?
“這也行?”
“哈哈……放心,老熊哥和我是一類人,說行就行!對了,來人啊……”
在劉髑歙身邊伺候的,自然是小紅娘子和小青娘子。
兩女孩出現了。
劉髑歙一指小青娘子道:“去讓熊二公子過來一趟!”
又對小紅娘子道:“磨墨。”
兩女孩各自行事。
程務本也消了心頭的念想,跑去把事告訴程若鬆,當然,他可是知道劉髑歙的厲害,遼東經略四字是隻字不提,隻說劉髑歙征辟了那兩後生中的一個少年公子當了他的書吏,至於別的事,那就別提了!
好在程若鬆也累了,他洗洗也就睡去了。
明日愁來明日當嘛!
卻說劉髑歙和熊汝寧。
熊汝寧心下複雜的看著這個比他略微大點的叔叔……
劉髑歙樣子嫩,他又不留須子,叫這樣的一個人叔叔……
那感覺的確是怪怪的。
但古人講禮法這東西。
劉髑歙和熊廷弼是哥哥長,弟弟短的平輩論交,所以,他也就比熊汝寧大上一輩。
這見麵,可不是得要叫叔叔麼。
誰讓熊廷弼不會當官,他當官除了開嘴罵人,得罪一大片,得了個綽號,熊大臭嘴,其餘者無呢!
所以,在熊廷弼得到劉髑歙提醒後,他左思右想,竟然沒個朋友可以托孤。
最後還是這位望年交的小兄弟——劉髑歙。
原本到了劉髑歙這個年歲,他是可以長須子的。
但劉髑歙有一把鋒利無比的動能粒子刀,他天天刮胡子,一張臉白白嫩嫩的。
所以……熊汝寧看到劉髑歙,就是這樣子……
劉髑歙還說呢:“文靜,你來的正好!過來坐下!”
熊汝寧原本還覺得高興,劉髑歙客氣。
但隨後,他一想……這(月工)門可就抽緊了!
為什麼?
他誤會,生怕劉髑歙也是一個好走後門的。
畢竟現在大明朝流行搞基嘛!
好在劉髑歙沒有什麼挑逗的神情和語氣,他平淡的道:“本來這事你該自己辦,但我想還是我來催一下好,你既然到了我的這裏,就該寫信,你家裏的信我就不管了,但你得給你父親寫一封信,就說,你已經到了我這裏,現在為我的書吏!”
熊汝寧微微吃驚:“真這麼寫?”
劉髑歙道:“你想怎麼寫?”
熊汝寧道:“不是……我是說……”
劉髑歙笑道:“你擔心你父親會因此惱我?他不會!”
看來父親和他真是深交!
熊汝寧這樣想,再看劉髑歙已經把文房四寶準備好了,邊上還有一個紅衣服的小丫頭在磨墨。
那墨雖然不是太濃,卻也夠了。
提起筆來,熊汝寧很快的寫了兩封信,一封是給家裏報平安的,一封是給父親的。
劉髑歙看了一下道:“你最後寫上,閱後即焚。”
熊汝寧道:“這……這是為何?”
家書這種東西,一般有留底的,這也是好為證。
但現在,劉髑歙卻提出此點。
劉髑歙道:“你傻呀,你來我這裏,知道的人不多,沒有留下筆墨證據,別人自不好說什麼,我才好真正的照顧你們。但如你們這樣,留下了信,給人查抄出來,到時朝庭持信而來拿你,當如何是好?謀事不可不細!你不知道這個道理麼?”
看劉髑歙這樣子,熊汝寧想想,還是寫下了閱後即焚四個字。
寫完之後,熊汝寧道:“叔叔,您說,我爹這次當這個遼東經略,果真是件禍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