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放我下來!”連義爹都看見了,真的是好丟臉!都是這臭男人做的好事!
“才安靜不到三秒鍾,你又想作怪了?”陸海峰威脅的語氣從頭頂傳來。
“作怪的是你,隻是刮傷,誰叫你還——還……”就算她平常再怎麼大膽、再怎麼敢說話,那也隻是時勢造英雄,日子久了訓練出來的應對本事罷了,說到男女之事,她根本就是一竅不通,所以那句“還一直抱著她”,她仍舊是羞於說出口。
“還怎樣?”轉眼進了房裏,陸海峰將沒三兩重的身子輕放到床沿,一會兒尹德宏便拿著白布和金創藥進來了。
“叔叔,阿爺那邊有事要我去幫忙,阿娘就交給你嘍!你要好好‘照顧’阿娘唷!”小家夥暗示性地朝他眨眨眼,一溜煙跑掉了。
“那小於是什麼意思?”小家夥眨眼的動作不小心讓尹香淳給瞧見了。
“給他心目中的爹製造機會……”陸海峰咕噥了聲。
“什麼?”尹香淳沒聽清楚他在說什麼。
“你……”就說了,這笨女人隻會逞強而巳,根本什麼都不懂,“你自個兒問他吧。先把手伸出來。”
“少裝蒜了,你一定知道。”她手也不伸出來,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
“你真的那麼想知道?”
“廢話!你少給我在那邊賣關於了!”
“你對我說話溫柔點會死嗎?”除了遠在蘇州那個“前任”暗影堂堂主以外,還沒有一個女人敢對他這樣大呼小叫、頤指氣使的,就隻有她!就隻有這個經常讓他氣得半死,卻又忍不住對她興起憐惜之心的女人!
“喲——陸大爺,也不曉得是誰吼叫的聲音,兩條街外都聽得見?”她涼涼地應道。
“你——”陸海峰突然欺近了她。
“做、做什麼?!”看到近在咫尺的放大臉龐,尹香淳說話難得出現了結巴。
他很快抓住她受傷的那隻手,將它拉到麵前來。
中指指腹劃了條長長的口子,輕輕一碰就滲出了血滴,達她的衣袖都沾到了一些……他一看,濃眉立刻打了好幾個結。
“放、放手啦,我、我自己來就好了。”他離她好近好近,害她不自在極了!
“你再噦嗦一句我就吻你!”盯著那微張的小嘴,他的話就這麼不加思索地出口,他不禁愣住了。
她也愣住,他、他在說什麼呀?!
兩個人互看一眼,又不自在地垂下目光,陸海峰抓住她的手腕,兩人都覺得肌膚相觸到的地方,似乎變得燙熱。
輕輕地替她拭去指尖的血漬,陸海峰低低地說道:“抱歉,我——”
尹香淳輕聲打斷他,“別說了,藥上完你就出去吧,讓我靜一靜。”
“為什麼?”他抬起頭看她,眼底有著訝異與關心。
“什麼為什麼?”她不解地問道。
“這不像你,”他搖搖頭,“你要罵就罵,你這樣我不習慣。”
噗哧一聲,尹香淳被逗笑了,“罵你你又不高興,不罵你你又不習慣,你這人有毛病啊,”
“平常看你潑辣慣了,不習慣你溫柔的樣子。”陸海峰聳聳肩。
“姓陸的,你找死啊!”
“我有名有姓,你幹嘛左一句姓陸的,石也一句姓陸的,好像我欠你多少銀子沒還似的。”
“你本來就欠我銀子,”她立刻不甘示弱地頂了回去,“我管你姓啥叫啥!”
“香娘。”
“幹嘛?少肉麻兮兮的叫我。”她一副敬謝不敏的表情。
“陸海峰,我叫陸海峰!”他咬牙切齒吼道,“你最好給我記住了!”
“誰理你!”雖然擺出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樣子,但她還是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這男人啊,有時候霸道的讓人想踹他一腳,偏偏有時候又像極了任性的孩子,他拿她沒轍,她也拿他沒轍呀。
“你、你,笨女人!”陸海峰又忍不住咆哮了起來。早在當初遇上這女人,他的好脾氣和耐性就全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嗄?!笨、笨女人?他說她是笨女人?!
“你才是蠢男人!”而且她也想起了剛剛那件事,他還沒說個明白,“你少在那邊岔開問題,還不快給我從實招來,小宏對你眨眼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還敢說?我都還沒問你,東西摔壞了,你蹲下去撿個什麼勁?以你的‘聰明才智’,難道不知道那種情形用掃的就好了嗎?說!你那時候在慌張什麼?”
一抹心虛在她眼裏一閃而過。他,他竟然看出來了?!
是的,她那時候的確是在慌張。因為她的感慨、也因為她的胡思亂想、更因為小宏無心的一句話。
但這種事,她絕對不可能當著他的麵招出來的。
“哼!你少妄自揣測,我有什麼好慌張的?”她嘴硬地說道。
“愈描愈黑!”陸海峰盯著她嗤道,擺明了壓根兒不相信她的說辭。
“你;你……”尹香淳惱羞成怒地推了他一把,“出去!你出去!你少噦嗦,我的事不用你管!”
陸海峰驀地抓住她雙臂,提高音量:“你以為把煩惱往心裏藏,問題就能解決了嗎?”就像她瞞著大家,一個人偷偷地在溪邊掉淚一樣。
高總管老說女兒家的心事最難懂,她不說出來,他又怎麼會懂呢?他又不是她肚裏的蛔蟲。
“有些事,不是說出來就能解決的……”尹香淳垂下眼,幽幽地說道。
那感覺仿佛她一下子老了二十歲!又感覺好空洞、沒有生氣,仿佛她不存在似的。
“香娘,你別這樣——”看到她垂淚時的感覺又浮了上來,陸海峰不由得有些慌了,“我……我沒有逼你的意思,我隻是希望你把煩惱說出來,就算真的沒辦法解決,至少大家能安慰你、幫你分擔一些。香、香娘,你……”
她低垂著頭,他不知道她的表情是如何,直到他看到羅裙上一點一滴的濡濕,這才驚愕地發現,兩行清淚不知何時已垂落在她臉龐——
當時在溪邊,他離她尚有一段距離,就已經叫他夠震撼了,現在她就在他麵前,心中的震撼真不是筆墨所能形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