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大長公主帶著薛善在香水榭隨意閑逛。
二人話著家常,行至水岸邊時,大長公主笑意盈盈的問:“三姑娘覺得這水中的魚兒,能否與那岸邊飛鳥相配?”
薛善低垂的眸子微微一閃,好個一語雙關,果真是來勸她退婚了。
她佯裝沒聽出來,恭敬回道:“自然不能。”
大長公主又問:“可有解?”
薛善語氣淡然:“兩方世界,無解。”
大長公主唇邊笑意更深,眼裏閃著老辣的精光,“三姑娘是個聰明人,應當明白,既入死局,便該退一步,這樣對誰都好。”
薛善掩在麵紗下的丹唇嘲諷勾起,是對皇家好吧?
她沒說話,並不打算妥協。
這時,右邊的抄手遊廊忽而傳來一陣腳步聲。
轉角處,兩個俊美相當的男子並肩走來,一玄衣,一紫衣,錦衣華冠,貴氣逼人。
不知是講到了什麼趣事,二人開懷大笑著。
薛善抬眸看過去,隨即臉色緩沉,趙淵?
趙淵是長公主的親侄,裴小侯爺的表弟,來這裏不足為奇。
隻是……
薛善低下頭去,不著痕跡的往大長公主身後挪了挪。
趙淵和裴度已經來至大長公主跟前,趙淵拱手作揖,“侄兒見過姑母。”
大長公主慈眉和眼的說道:“淵兒免禮。”
爾後又用詢問的目光看了裴度一眼。
裴度會意,笑著解釋:“母親,我請表弟來幫我掌掌眼。”
長公主心中不滿,卻也沒說什麼,而是身子側了側,將薛善介紹給二人,“這是鎮國公的孫女,薛三姑娘,三姑娘,這是犬子裴度,這位是三皇子。”
薛善知道躲不過,便低著頭上前見禮,“見過小侯爺,見過三皇子。”
裴度兩年前曾隨薛善的父親一起出征過,家眷送行,他遠遠看過一眼,隻是今天看到薛善帶著麵紗,有些好奇,“薛姑娘為何帶著麵紗?”
薛善有些赧然,“因為……”
趙淵解圍:“表兄,薛姑娘麵皮薄,你這樣太唐突了。”
裴度聞言有些詫異,“你認識薛姑娘?”
趙淵的臉色略微紅了一下,用一種極其‘愛慕’的目光凝視著薛善,低沉的聲音裏夾雜了幾分熱烈,“認識的。”
薛善低著頭沒看到,但長公主和裴度卻看的真切。
這三皇子的眼神……是喜歡薛善吧?
長公主眼眸閃了閃,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嘴角泛起一個別有深意的笑容來,說道:“一起入席吧。”
趙淵拱手,“謝姑母相邀。”
話是對長公主說的,可他的眼神卻一直落在薛善身上,一雙含情眼裏溢滿了歡喜和癡迷。
長公主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隨即帶領三人去往花園宴會。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此時的花園已空出一大片場地來,樂伶班子在南側,北側則是一張三丈有餘的石桌。
丫頭們將水續在水渠中,最末一架小小的水車從中攪動,以致流水循環不停。
長公主將所有貴女都招呼過來,笑著說:“此乃曲水流觴宴,蘭亭序中有這樣一段:‘此地有崇山峻嶺,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帶左右,引以為流觴曲水,列坐其次,雖無絲竹管弦之盛,一觴一詠,亦足以暢敘幽情’,此法在民間頗為盛行,今日沒有山林,沒有清溪,但本宮有絲竹,有高朋,亦可體會其中樂趣,諸位請落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