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走,一旦發現我不在這兒,皇上會馬上下旨抄了王爺府的。”
她不能逃,一旦逃了便會釀成大禍,她不能讓那種事發生,她寧可一個人撐起這一場禍患;倘若可以以她一條命換回王爺府上下百餘條人命,她又有什麼不能犧牲的?
“可是……”他斂眼瞅著發覺她,她的唇蒼白得教他心驚。他怕,說不準隻要他一離開,國公便會假借任何理由把她給殺了;畢竟他要殺人,還怕找不到借口嗎?他不一定非要假借血祭之名,才能要她的命,是不?
“快走!再不走的話,連你大哥都會有事的……”李禎癱軟無力地喃著,淚眼卻是貪婪地瞅著他,仿佛要將他深深地烙進自己的腦海疈,好讓黃泉路上可以有他的形影相伴。
“不會的。”
倘若他真要帶她走,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帶她走,甚至還可以順帶將國公府邸付之一炬,隻是很難逃過皇上的追查;他是無所謂,但大哥在朝為官,且李誦更是當今太子,他不能莽撞行事。
可他亦不願意放她一個人待在這種令他不安的地方啊!
“走吧,倘若你真要救我,可以在明兒個子時來救我,橫豎我這個上等祭品,絕對可以活到明兒個子時的。”知道他不顧自己的安危前來救她,她真的很感動,但倘若要他就此陪她走上黃泉路,她即使是死也不會瞑目的。
石泫紜睇著她好一會兒,冷不防地在她唇上烙下一吻,而後又在她耳畔低喃了句,隨即在腳步聲趕來之際閃身離去。
李禎怔愣地看著他躍出窗外,不禁疑惑著,他不是不懂武嗎?為何他的身手會如此矯健?為何他偏要在這個時候告訴自己等他?
難道他不知道一切都來不及了嗎?
***
翌夜。
“國公的宅邸真可以媲美皇宮內苑,小輩可以到此一遊,是小輩的福氣。這麵風鏡是殿下要小帶來贈與國公的,還請國公笑納。”
位在皇宮內的國公宅邸裏,傳來石泫紜不帶情感的奉承話。
張鹹斂眼看著他,笑得合不攏嘴。“你這小子,可真是識貨,又懂得討我開心。走!我帶你到裏頭看看真正的寶物。”
見石泫紜一臉欽羨地環顧著宅邸內的擺設,他隨即一手接過風鏡,又帶著他往碧麗輝煌的大廳走去,將苑裏的一幹人等丟在那兒。
“可是將這些王公大臣丟在外頭……”石泫紜皮笑肉不笑地睇著苑裏多若螻蟻般的人潮,心中不禁讚歎國公的魅力不凡,辦個小小的宴會居然可以將朝中各部大臣引來,更何況今兒個子時還有一場血祭。由此可以得知,他在皇上身邊,可是令人不敢忽視的存在。
最令人不敢置信的是,皇上居然會相信國公所說的話,要求八王爺交出禎兒,好讓國公以她的血祭天。
那是一條人命,一條人命哪!皇上居然就這麼輕易地相信了他的話,真把禎兒當成妖孽,把禎兒出生時的祥景當成是妖孽轉世;皇上居然為了鞏固自己的帝位,不惜誅殺自己的堂妹。如此世道,簡直令人發指,
有此能言善道之鼠輩,也莫怪滿朝文武不敢拂逆他了。
今天趁著國公發放宴帖,他隨著李誦的親信入國公宅邸,提早實行計畫。隻是計畫有點改變了,他不想輕易放過一個想要置禎兒於死地的孽臣,他要先看到禎兒的處境,再決定該怎麼回報他;而非隻是像李誦所說的,將一些咒術的草人砂紙放在國公寢房,再派宮內都尉搜國公宅邸,讓皇上以為國公有造反之預謀。
不過,國公原本便打算造反謀位,放那些草人砂紙,不過是想讓皇上看清事實真相罷了。
“無妨、無妨,你隨我進來便是。”
國公一臉的佞笑,一副腦滿腸肥的模樣,一雙令人作嘔的老鼠眼直盯著石泫紜看,大手牽著他走進大廳,再轉進入後頭的寢房。
石泫紜不以為意地勾起淡笑,陰鶩冷凜的魅眸直瞪視著他的背影。
果然如李誦所說,國公真是愛極了長相不凡的男人和孌童,他還真是來對了,隻是……令他有點想吐。
“我隻給你一個人瞧。”張鹹喜孜孜地笑著,指著在床榻邊雙手被吊起、衣衫不整的李禎。
石泫紜怔愣在原地,感覺心正狂亂地緊縮著,喚起他體內沉睡的力量,隨著呼吸益發的沉重,他幾欲控製不了自己。
他居然這樣對待禎兒,他居然敢淩虐她!?
“既然殿下派你送風鏡來給我,我就順便讓你看看這麵邪鏡的功用。”張鹹壓根兒不覺得他有異,逕自走到昏厥的李禎身旁,抽出藏在靴子裏的匕首,往李禎雪白的皓腕割下,立刻淌出一地的血水。
石泫紜霎時瞪大妖詭的琥珀色眸子,一時間天搖地動,大地發出衰號,潑墨般的夜空打下落雷,邪譎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