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7月7日盧溝橋事變後,整個祖國燃起抗日的烽火,人民的愛國熱情空前高漲。在中國共產黨堅決抗日的主張下,逐漸形成了一個廣泛的爭取民族解放的民族統一戰線。
在這樣一個偉大的曆史轉折關頭,曹禺的創作道路跨進了第二個階段。正如八年抗戰曆盡了艱難曲折的道路,曹禺的創作也是在坎坷不平的道路上前進的。抗戰初起,他的愛國熱忱使他的創作直接服膺於抗日戰爭的需要。為動員全民抗戰,他先和宋之的合作寫出了《黑字二十八》(又名《全民總動員》);繼之,又創作了《蛻變》。這些,都被人稱為“抗戰劇作”。隨著鬥爭形勢的變化,特別是國民黨采取了消極抗日積極反共的政策,推行其一黨獨裁的專製主義,使曹禺對現實的認識更加清醒,思想更加沉實。他始終保持著對藝術的探索精神,寫出《北京人》和改編出《家》那樣的藝術佳作。
值得重視的是,在這個階段中他直接或間接地受到黨的影響,特別是周恩來同誌多次找他談話,給他以莫大的鼓舞和力量。他曾多次滿懷深情回顧周恩來同誌對他的關懷和教誨,說:“在重慶時總理對我們就很照顧。共產黨不是有三個法寶嗎?這第一個法寶叫統一戰線,很重要。有些進步和不喜歡國民黨的人都肯到總理當時在重慶的辦事處去。從三八年起我第一次見到總理,就對他佩服到極點。他知道我們當時的處境很困難,第一是吃得不夠,穿得不行,重慶夏天熱得受不了,冬天冷得受不了,又不生爐子。他經常找我們談談。那時雖然國共合作,和總理接近還是有危險的;但是世界上就有這麼一種人,不怕死,不怕威脅,跟蔣介石對著幹。後來國民黨的作風越來越惡劣,我們對當時的政府越來越失望。那時對國家和自己的前途還能保持信心,很感激周總理。”趙浩生:《曹禺從〈雷雨〉談到〈王昭君〉》,《七十年代》1979年第2期。因之,在黨和周恩來同誌的影響下,他的思想和創作都出現了前一階段未曾有過的新的因素新的特點。
1937年“八一三”後,他隨南京國立戲劇學校巡回公演,經過長途跋涉到達長沙。年底,中華全國戲劇界抗敵協會在漢口成立,他被推選為理事。1938年2月,他又隨學校西遷到達重慶。1939年4月,該校又奉令疏散,搬到川南一個偏遠的縣城江安。
在這樣動蕩流亡的生活中,作家為神聖的抗戰事業所激勵,為了迎接第一屆戲劇節,他參加了《黑字二十八》的創作、導演和演出工作。寫作時正值武漢失守前夕,因此,“總動員來參加抗戰工作,打破日寇侵略的迷夢”,“肅清漢奸,變敵人的後方為前線,動員全民服役抗戰,成為我們寫作的主題”。曹禺:《黑字二十八·序》。其時,大批優秀演員都集中到重慶,“戲劇節”演出委員會為他們創作這一劇本提出一個人數眾多的演員名單。因之,“為了這樣奢侈的演員名單來寫劇本,卻並不是容易的事,這需要龐大的題材和細心的安排”同上。。根據演員情況寫作是這個劇本創作的一個特點。曹禺和宋之的不但是編劇而且兼任導演團導演,曹禺還扮演了夏曉倉這一角色,由此可見作家的抗戰熱情。當時參加演出的演員有白楊、趙丹、張瑞芳、舒繡文、沈蔚德、劉厚生等四十多名演員,陣容強大,蔚為壯觀。
《黑字二十八》的劇情曲折跌宕,它寫一個代號“黑字二十八”的日本間諜打入我抗日後方進行破壞活動。他專門破壞抗日團體向敵人後方派遣人員的計劃,並且收買漢奸進行暗殺活動,最後,為抗日團體破獲逮捕。透過這些情節,歌頌了在前線浴血奮戰的士兵和將領,也歌頌了愛國青年如韋明、耿傑、夏邁進等。這些青年懷著“救祖國的決心”和“對日本鬼子的仇恨”,積極報名到敵人後方去,並投入為前線士兵勸募寒衣、慰勞傷兵、救濟難民的工作。同時,劇本還嘲諷了那些“以抗戰做幌子的無恥之徒”,揭露了沈樹仁那樣出賣靈魂為敵效勞的漢奸。這個劇本人物較多,又追求曲折驚險的情節,致使人物性格淹沒於紛繁的頭緒之中。揭露現實則不能深入底裏,諷刺又多偏於表麵現象,但作家的抗日熱忱還是值得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