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看生小豬?”她不解地問。
“讓你了解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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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圈內,高利菜夫婦已經忙得滿頭大汗,母豬嗷叫伴著人聲吆喝,正為新生命的誕生而努力。
風無垠和石泠站在豬圈外麵觀看,高利菜蹲在裏頭,賣力地從母豬身體洞口拖出一隻隻帶血的小豬,而高大嫂則忙著拿水桶衝洗血水,再把小豬送到母豬的乳頭下麵。
“嚇!好難看啊!”石泠輕聲叫著,無法忍受昔日聞慣的血腥味。她抱緊白兒,倚到風無垠的懷裏,將臉蛋埋進他那個溫暖寬闊的胸膛。
“哇!一共十五隻耶!”高利菜眉開眼笑,心花怒放。“托大少爺的福,你一來就保佑我家母豬生了這麼多小豬仔!”
風無垠笑道:“你好生養小豬吧!養成大豬,明年讓你賺大錢!”
阿西和阿北兩個小孩拍手大笑,空地上的羊群雞隻也競相叫鳴,仿佛是為豬圈內的喜事而慶賀。
“生完了嗎?”石泠偷偷地探出頭來。
“早生完了。你看,小豬正在吃奶呢!”他調整個位置,讓她看個清楚。
“小豬圓滾滾的,好有趣嗬!”石泠好奇地睜大眼,覺得自己的嘴角慢慢咧了開來。
她笑了,風無垠捕捉到她那朵難得的微笑,他也愉快地笑了。
石泠目不轉睛地看著滾圓的小豬吃奶,她一反平日的冷淡,像個初見世麵的小女孩,不時指指點點,又想為小豬取名字。
“我們到後麵坐坐,高利菜他們在忙,不要打擾他們。”
“喔!”石泠略感失望,但她還是聽從他的話。
兩人走到屋後山坡,那邊有一塊軟綿綿的草地。雖然已經進入寒冬,但青草依然蓊蓊鬱鬱,一片茂盛,為高家的羊群提供一個最佳的食場。
風無垠扶石泠坐了下來,問道:“冷嗎?”
“不冷。”她嘴上這麼說,還是攬緊了手裏的白兒,意欲取暖。
看來冬陽仍然不夠暖和。他輕攬著她的肩臂,以自己的溫熱為她保暖。
“你總算知道母豬怎麼生小豬了?”
石泠第一次看到生命的誕生,那初生的喜悅感染了她,口氣也變得輕鬆。
“好奇怪,為什麼母豬身體可以藏這麼多隻小豬?”
“凡動物大多是多胎生,像狗一胎也可以生七、八隻。”
“好奇怪,你說母豬生小豬,大狗生小狗,大羊生小羊,為什麼我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
“誰說你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風無垠一口氣嗆在喉嚨間,差點卡住。
“掌門。他說我是石頭的女兒,所以也要像石頭一樣無情。”
“人非木石,誰能無情?”風無垠笑道:“所以你們掌門給你取石泠這麼冷冰冰的名字?
“我師兄的名字都是掌門取的。”
“他們叫什麼名字?”
向來絕命門殺手隻在死者肚皮留下一個字,所以江湖隻知其姓,不知其名,而石泠初出茅廬,倒是在風無垠肚皮簽下全名了。
石泠不欲談絕命們的事,不再說話。
風無垠會意。
“我不是要探聽絕命門的事,我隻是好奇你那個掌門是怎麼一個人,竟然可以把你養成一個無情無淚的冰人兒。”
“無情無淚?”石泠抬起清亮的眼睛。
“不是嗎?你年紀輕輕就學著殺人,下手不留情,這不是無情嗎?還有,你傷口痛,不哭;你害怕得要命,也不哭。要是其他姑娘,早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了。”
石泠肯定地道:“我是石頭做的,沒有眼淚。”
風無垠又笑了,大膽撫向她細柔的臉龐,輕輕按捏。
“這塊石頭倒是軟的。”
石泠臉上頓時躁熱起來,不自主地抿緊唇瓣,而那自然流露的不安和扭捏,證明她不是石頭。
他看到她臉上浮起的兩朵紅彩,心中又更添幾許愛憐之意。
“泠兒!”他按住她的肩頭,注目她一雙黑白分明、不染一絲塵俗的眼睛。“人也是由人生出來的。你看,阿西就是高大嫂生下來的。”
“阿西那麼大,高大嫂怎麼生得出來?”石泠不解。
“你沒看過小嬰孩嗎?沒看過大肚子懷孕的女人嗎?”
“我看過。可我不是女人生下來的,我是石頭生出來的。”
頑石難點頭!風無垠嘴幹舌燥。
“你去敲開全天下的石頭,如果哪一塊石頭可以蹦出一個娃娃,我就把你當神仙供奉起來。”
“眼前不是有一個嗎?”
他差點七竅生煙。“你聽著了,你是娘親生出來的,不是石頭裏蹦出來的。”
“娘親?”石泠困難地說著這兩個字。“我沒有娘親,我隻有掌門和師兄。”
風無垠原有的不耐都平息了。
她的成長過程特殊,隻學得練武殺人,可對世事的了解,卻仍然像嬰兒一樣無知。
“掌門和師兄不是你的全部生活。你已經慢慢在體會人生了,我還會讓你懂得情愛。”
“情愛?”石泠眼神有點迷蒙。
“對,你不是石頭,你是個女人,你總會懂得愛人,也會生小孩。”
“我會生小孩?”她睜大眼,用手摸了摸肚子。“我的肚子裏麵有小孩?”
“現在還沒有。”他又靠近了她,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氣。“總有一天,你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