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昆侖有女-2(2 / 3)

天河之東,纖雲宮矗立在深遠的黑暗中,被銀色的天河水映得通體發亮,仿若銀鑄。不遠處的紡雲閣燈火通明,不時飄出嬉笑之聲。但凡有恬墨之處,必然少不得仙女們的嬌笑連連。

若蓀輕落在纖雲宮的後院,腳下一大片龍須草隨著披帛掠起的風輕輕搖曳。這都是恬墨種的,他說龍須草既美觀又實用,說話的時候他嘴裏還一直嚼著它。若蓀始終不大明白,甜饃饃是四腳蛇,怎麼會是食草動物?不過這樣也好,給了她某種警戒,在天界食草的比食肉的多,於是若蓀將自己的真身藏得極隱秘,兩千年了,甚至連覓風都找不到。

天河邊夜風朔朔,若蓀仰頭望著高高的望夫台,聽說那裏住了一位上神,隻是無人見過。伴著一縷若有若無的輕笑,恬墨出現在了她身後,指尖自她臉頰拂了拂,一副恣意輕佻之態,“想見我大可去找我,也省得在冷風裏苦等,讓人怪心疼的。”

若蓀對他的話一向不予理會,開門見山道:“甜饃饃,我想請你幫個忙。”

恬墨頹然道:“我叫恬墨,恬靜的恬,墨水的墨。不是饃饃。”

“我知道,你已經講過幾千遍。”若蓀睨著他指縫裏的龍須草漫不經心道,眾所周知,他既不恬靜,肚裏也沒幾滴墨水。直到他將那草遞進口裏嚼了嚼,若蓀接著說,“甜饃饃,你必須幫我。”

“是恬墨!”恬墨糾正道,然後又恨鐵不成鋼似的瞪著她,“什麼忙?”

若蓀慢慢吞吞,不冷不熱道:“梵心的生辰近了,你知道,她上回跟我討生辰禮物……”

恬墨飛快接話:“讓覓風當她一天的坐騎。”

若蓀點點頭,認真道:“我不能讓覓風當她的坐騎,一天也不行。”

“為何?”恬墨捋捋鬢發,歎道,“說起來,那覓風是我師父的坐騎,等我將來繼承了星君之位,也就是我的坐騎了。”

“覓風不是物,他也是上仙,與我們是一樣的,為何要充當坐騎?”

恬墨早已嫉妒了多年,酸溜溜道:“你不是整天騎著他飛來飛去麼?”

“那是他馱著我,不是我騎著他。”

“有何分別?”

“他願意馱著我,而我不願意騎著他。”

“……”恬墨一手支著下巴,完全沒了言語。她總是可以牛頭不對馬嘴令人啞口無言,話裏卻好似藏了那麼幾分禪機。總之,她是異類。恬墨倚著一株玉樹念叨:“梵心的脾氣你也知道,我哪有那個本事勸得了她。”

“你總是有辦法哄她高興,我不擔心。”若蓀聳聳肩,“你幫我忙,我也會報答你的。”

恬墨抿唇盯著她,那對燦若星辰的眼睛裏生出幾絲邪意,低聲壞笑道:“那你給我笑一個作為報答?”

“笑?”若蓀眨巴著眼睛想了會,抬起雙手用拇指和中指撐起自己的嘴角眼角,齊齊往上一提。姣好的一張臉,頓時成了女鬼樣,恬墨被草噎著了,猛拍胸脯。

若蓀鬆了手,揉著臉道:“明知我不會笑,強求是無用的。”

恬墨鬱悶垂眸,“那個……怎麼報答我還沒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

“那我先走了,隻要你勸得了梵心,我什麼條件都可以答應。”若蓀一揮披帛,召了朵雲便走了。恬墨仍舊倚著玉樹,耳畔還有餘音未消。她的音容都如此驚豔,卻毫無生機,木然得不帶絲毫情感。她初到天界時,不哭不笑、不惱不怒的,好生奇怪,他便化成四腳蛇嚇唬她,尋常小仙女見了都花容失色、抑或直接嚇哭了。哪知正在幫羅淨搗藥材的若蓀麵無懼色,一刀剁下去,活活斬了他的尾巴。好在四腳蛇的尾巴是可以再長出來的,不然他都成了一殘仙。那年代久遠的血淚史,恬墨還耿耿於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