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蓀頸上的佛珠閃過一道赤金的光,未念咒便有如此反應,佛珠可是感應到了什麼?她腦裏忽然晃過一個念頭,凝思片刻,將那小龜接下了。老海龜頃刻間就不見影了,約摸已經回到了海裏。
隻是那海龜膽小的很,一直縮在龜殼裏不肯出來。
恬墨用手指撫著龜殼,想叫小龜把腦袋伸出來瞧瞧,卻始終沒動靜。他努努嘴,一臉嫌棄地問:“若蓀,你真要帶這小烏龜回去?”
“嗯。”若蓀輕輕應了,“說不準,師父要找的就是她。”
“噯?真的?這小東西便是羅淨大師的心魔了?”恬墨兩眼放光,顯得很興奮。
若蓀耷拉著眼皮不理他,揣著小龜踏了朵雲上天了。覓風緊追上去,恬墨喚之不及,甩著袖子怨忿道:“真是兩個木頭,無趣……”
纖雲宮門窗大開,夜風橫穿直入,一室簾幔飄蕩。
大殿空曠而靜謐,隻有機杼發出的吱嘎聲。素鸞獨自坐立在黑暗中,一手按著機杼一手握著梭子,從容不迫紡織雲錦。千百根雲絲排列交織,井然有序。
一股清氣從窗外飄來,漸漸聚在她身後,幻出一剪若隱若現的身影。
素鸞手下一頓,側頭問:“誰?”
“天琴星君為何在黑暗中織作?莫非眼目已經混沌了?”
素鸞鬆了梭子,掐指一算,起身俯首行禮道:“不知上元夫人駕臨,小仙失禮了。”
那影子隨風輕搖,伴著一聲淡淡的笑,“不必拘禮,我隻是來問你一件往事。”
“往事?”素鸞側耳,靜靜佇立在機杼前。
清淺的聲音伴著一陣風拂過素鸞的耳畔,“若蓀是誰?”
“若蓀……小仙與她並不熟稔。”
“天琴星君,我們不如坦然相待,不然,若蓀有難。”
素鸞緊張問道:“什麼?若蓀怎麼了?”
“我已算出,她體內的強大靈力與天帝一脈相承。覓風乃神獸,五千年前為沉錦馴服,收為坐騎,除了沉錦,無人能駕馭。沉錦衰亡之後,它為何要在昆侖守著一株若蓀草?若蓀乃沉錦與天帝所生,是不是?”
素鸞急忙道:“上元夫人,此事既然已過去了五千年,何必再提。若蓀一向安分守己,深居簡出,絕不會給天界帶來亂子。”
“已經亂了。”上元夫人輕搖螓首,“眾神皆知,梵心是天帝獨女,將來她的夫君要繼承帝位。假如若蓀真是天帝所出,便是大殿下,長幼有序。如此,西王母定會勃然大怒,恐怕天界要大亂。”
素鸞氣力不濟,搖搖晃晃倚著旁邊的柱子,低聲道:“上神,隻要你我閉口不提,便什麼亂子也沒有了。”
“有些事,即便你我身為神仙也把握不住。我一眼就能瞧出若蓀不一般,更何況王母那般高深莫測的法力。未免將來天界大亂,若蓀這個隱患必須早早除去。要麼,天琴星君想法子將她打發得遠遠的,要麼,休怪本座親自動手。”說罷這一席話,那影子於縹緲中漸漸散去,憑空消失在夜風中。
“上神!”素鸞跌坐在機杼旁,失手打翻了一架雲絲,方織了一截的雲錦倏然散作了一團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