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蓀徑自過去將龜殼拾起來,一邊敲一邊說:“我現在就去找師父,把你交給他。”說著,便要離去。玉郎突然竄了過來,擋在若蓀麵前,指著她喝道:“你老實與我說,玉衡對你做了什麼?”
若蓀茫然搖頭。
玉郎問:“你為何要與他拜堂?”
若蓀答:“那是天琴星君的遺願,我想日行一善。”
“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玉郎吹了吹胡子,“還好你們沒來得及拜堂,隻穿了喜服不作數的。不過謠言已經盛傳了,你要想法子辟謠。”
“清者自清,傳多遠也沒有關係。”若蓀朝玉郎揮揮手,踏著雲飛出了青宮。
玉郎哀怨地歎道:“這孩子性子淡泊,一點不像我,真真被羅淨教壞了。”
夏初的昆侖青翠蔥鬱,流水迢迢,時不時傳來魚兒戲水的潺潺聲。
若蓀回來的時候,覓風正在樹上養傷,看上去精神好了許多。羅淨不知去了哪裏,隻有恬墨一人在院裏紡織,他織的霓裳初具形狀,華美的顏色如霓虹那般絢麗多姿。難怪要叫做霓裳。
若蓀將於歸順手扔進了疏圃池,昆侖是她的地界,也不怕於歸再亂跑。
見恬墨對自己熟視無睹十分反常,若蓀便坐到他身邊,小聲說:“饃饃,師父都下來了,今晚我們吃齋。”
恬墨“嗯”了一聲,沒多說話。
若蓀越發覺得他反常,探著頭看他,說:“饃饃,我把於歸也帶下來了。”
恬墨仍舊輕描淡寫“嗯”了一聲。
若蓀倒是不自在了,繞著他不停地走來走去。
“若蓀,你別晃了,我頭暈。”恬墨終於開口了,臉色微微不悅。
“哦。”若蓀乖乖地停了下來,“那……我去做飯了。”
“都這麼晚了。”恬墨這時才注意到天色,伸了個懶腰,又恢複了平日裏的和顏悅色,“再織一夜這霓裳就織好了。你一定會喜歡的。”
若蓀伸手摸了摸鋪展在機杼上的裙擺,料子很輕柔,仿佛一觸即破。這饃饃認真起來心無旁騖,手也真是巧,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恬墨站起來舒展舒展筋骨,“羅淨大師呢?”
“不知在何處打坐,我去做些齋菜,他吃便吃,不吃也罷。”若蓀雖然口裏說著要去做飯,卻一直在機杼旁流連,手指尖剛離了霓裳,手掌又覆下去。恬墨見她如此,甚是歡喜,出其不意在她臉頰啄了一下。
若蓀緩緩回眸看他。
那深潭似的眸子裏是嫌棄?是疑慮?恬墨看不明白,隻是得意極了,險些就手舞足蹈起來。
突然之間,一聲尖銳的呼喝敗了恬墨所有的興致,“好啊你們!你們竟然背著我在此幽會!”
他們轉身一看,梵心正踏著一片五彩祥雲,叉著腰盛氣淩人。
恬墨微怔,又笑問:“梵心?你何時來的?”
“就在你親她的時候!”梵心氣得雙目通紅,幾乎快哭了,從雲端跳下來便直衝向若蓀,“墨墨要娶我的!你給我滾開!”
恬墨用力拉開梵心,聲色俱厲,“你在說什麼胡話?我何時要娶你了?”
梵心委屈地癟著嘴,強忍著不在若蓀麵前示弱,尖叫道:“墨墨,你被她迷暈了麼?從前,你待我那樣好,什麼事都依著我、比我母後還疼我,為何現在卻刻意疏遠我?”
若蓀見這場麵有些複雜,便悄悄往後退,想置身之外,不過被恬墨一把拽了回來。若蓀極少見他這樣的神情,有些許的陰戾,她緘默了,靜觀其變。
恬墨略微低了頭,說:“梵心,我待你如妹妹,所以寵著你、由著你,可是你也長大了,怎麼不懂得分輕重?”
梵心渾身發抖,連連搖頭,哭喊道:“什麼妹妹?你明明是喜歡我的!”
“我喜歡你,就像喜歡妹妹一樣。”
“我不信你,墨墨,你一定被她灌了迷魂湯!”梵心情緒失控,張牙舞爪朝若蓀撲過去,“什麼都是你!怎麼什麼都是你的?你有神獸、神燈,還得了我母後的寶貝,這會又來搶我的墨墨!我要父王下令逐你出天界,叫你永遠呆在昆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