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蓀張了張手臂,牽起沉錦,衣袂如幻彩的流雲,冉冉而飄。沉錦身著紫緞深衣,長發如泉如瀑,二人在散花天女的引領下,緩緩朝青宮去了。
自若蓀遷居之後,於歸頻頻往青宮跑。她與羅淨不合,連聲師父都不肯叫,倒是與領仙玉郎相處融洽,不是去北殿討東西吃就是來西殿鬧騰。再者,若蓀現在貴為殿下,於歸更黏得緊了,一口一個師姐叫著,隻想沾點好處。若蓀覺得羅淨也是作繭自縛,何苦收了這麼個小妖作徒弟,恐怕叫她修一萬年都成不了仙。
日頭大了,花窗外頭一片亮堂。沉錦畢竟是凡人,在天界時有不適,睡得也多些。偶爾晃過一個影子,將光亮擋了擋,一會又移開了。沉錦迷迷糊糊之中覺得刺眼,用團扇遮臉,嚶嚀了一聲。
於歸貓著腰從一片竹子後麵鑽出來,偷偷溜到窗邊,她見覓風在窗前踟躕了一早上,準備嚇唬嚇唬他,不料剛伸出爪子就被覓風反手擰住了,想叫喚,嘴又被捂緊了。於歸動彈不得,隻得可憐巴巴望著他。
覓風拎著她到了隔壁的院子才鬆了手,毫不客氣道:“趁師父去做早課了你又溜出來,快回去。”
於歸小聲嘟喃:“是師姐允了今天要帶我去喝蓮子羹的。”
“什麼蓮子羹?”恬墨從天而降,橫眉豎目。
於歸瞪大了一雙桃花眼,羨慕不已,“哇,我也想這麼飛來飛去。”
覓風道:“那就跟隨師父好好修行。”
恬墨揪住於歸的手臂,牙關咬得鐵緊,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她又要帶你去蓮華宮喝蓮子羹?”
於歸咽了咽口水,猛點頭。不想恬墨的一張俊臉眼看著黑了下來,於歸眯一眯眼,忖度了會,天真地笑了起來,“不如天琴星君也隨我們一道去!”
恬墨斜眼打量她,這小妖怪很會看人臉色,比若蓀懂事多了。“我已經辭了天琴星君之職,今後別再叫我天琴星君。”
“嘿嘿,走吧!”於歸巴不得快點離開覓風的視線,於是拉著恬墨一陣風似的逃走了。
覓風微微歎了氣,轉身間,瞅見沉錦站在門邊往外探頭看。竟不知她何時起來的。
“風大哥,方才是誰在這裏?”
“是於歸。”
“哦。”沉錦莞爾一笑,搖著扇子道,“不知不覺睡到中午了,我趕著去赴約呢。若蓀找我的話,麻煩風大哥告訴她一聲。”
覓風悶悶應了,不用問,自然知道她要去赴誰的約。他想阻止,卻拿不出任何借口。
若蓀是應邀前來,勉強答應帶上了於歸,不料於歸又拉上了恬墨。若蓀獨自飛在前邊,恬墨拉扯著於歸在後邊追,幾人別別扭扭到蓮華宮一看,池邊的青玉案上可隻有兩副碗筷。玉衡星君負手在案邊佇立,見如此陣仗,沉吟道:“貴客登門,有失遠迎。”
恬墨握拳,額上青筋暴起,然後深深吸氣、呼氣……如此反複,然後擠出一臉笑容對玉衡說:“真是叨擾了。”
“各位真是賞臉,請坐。”玉衡撫掌施法,案上多了兩副碗筷。
若蓀已是常客,自顧自在玉衡身旁坐下,恬墨見機在她對麵坐著。於歸見場麵有點僵,知趣地縮在角上吃東西。
喝著蓮子羹,品了幾道精致的涼菜,就著蓮池的美景,恬墨亦覺得此處十分愜意,遠勝那纖雲宮。隻是這蓮池裏滿是蓮葉,一朵花也沒見。恬墨便好奇問:“這時候不正是蓮花的花期麼?”
玉衡替若蓀斟了茶,答:“我這的蓮花沒有花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