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第五章 滄海遺珠-3
庵堂外的一枝竹子竟開了花,遠遠隻見一點點嫩黃綴在翠綠中,彌足珍貴。若蓀駐足望了許久,忽而聽見天後的聲音從窗內飄出,她說:“竹子開花是衰亡的象征,並非喜事。”
若蓀收回視線,轉身進了堂裏。
天後端坐在一方玉簟上,手邊是小巧精致的鼎爐,在焚著竹葉。她掐了掐念珠,莞爾道:“我知道你為何而來,不過曆代天琴星君都是衣缽相傳的,你從未入門,如何能擔起天琴星君的職責?”
若蓀跪坐在天後麵前,道:“若給我些時日,我必定會勤學苦練,以我母親所傳的靈力,織作對我來說絕非難事。”
“你為何想當天琴星君?”
“我想繼承母親,她是一位出色的天琴星君,我斷不能讓她失望。”
“可是這些年,你師從驅魔神僧,學的也都是降妖除魔的法術。難道要背棄師門?”
若蓀凝思片刻,答:“我自會向師父謝罪。”
天後闔眼,念了會經,說:“那麼,我便派人教授你織作之法。天琴星君之位暫時空懸,要從紡雲閣中挑一位最優秀的雲仙出來候選,待你學有所成,與候選的雲仙來一場比試,看誰更勝任這一職。”
“多謝天後娘娘。”若蓀朝她拜了拜,舉眸見她一動不動、神態安詳,乍看一眼竟有幾分觀音大士的影子。
若蓀靜悄悄退出去,又不自禁多看了幾眼那開花的竹子,生長一輩子隻能開出這樣幾朵淡淡的花來,但是到底開過花呢。不似她。
自從天後壽宴那日梵心被關了禁閉,若蓀再沒見過她,雖幾次繞到了東殿外,但也沒進去。總覺得自己有些虧欠她,可倒底虧欠了什麼又說不上來。她並不想奪走梵心的任何東西,如今便是一心一意學織作,隻想當上天琴星君之後,與青宮裏的人再無任何瓜葛。
天有些熱,若蓀在窗邊給自己的真身澆水,見不遠處的於歸,喚她道:“於歸,你怎麼又在這,歸心閣才是你住的地方。”
於歸像做了虧心事一樣緊張兮兮道:“我來給沉錦姐姐送飯的。”
若蓀探頭望了望於歸手裏的托盤,“她吃得可好?”
“很好啊!”於歸幹笑了兩聲,然後朝旁邊的拱門逃似的跑出去。
拱門之外是曲折的廊道和小橋,水流迂回,於歸過了橋之後東張西望,見恬墨蹲在蘭花叢裏衝她招手,她忙過去,說:“剛才碰見師姐了。”
“她說什麼了?”
於歸搖頭,“倒是沒什麼。不過,沉錦姐姐把飯菜都吃完了,也沒什麼特別之處。”
“不會吧,又失敗了。”恬墨憂愁極了,眉頭蹙成了一個‘川’字,“太上老君的仙丹越煉越不行,也難怪天帝都時常抱怨他。”
“現在可怎麼辦?”於歸若有所思眨眨眼,“神仙的前世記憶是被封印的,等再度回到天界便可以解除。但她身上沒有封印……或許是因為喝了孟婆湯,那要她想起來,是不是也可以找孟婆呢?”
恬墨也不確定,隻好說:“再去找太上老君要幾顆仙丹,若實在不行,我就去一趟冥界找孟婆問問。”
於歸附和著點頭,兩個人便蹲在那蘭花叢裏商計一陣。大概太過專注,竟不覺身後來了人。
若蓀聽得一字不落,待他們二人商計完了站起來,若蓀才開口問:“你們想幹什麼?”
恬墨嚇得彈了一下,於歸險些縮回了殼裏。定了定神,恬墨神氣地問:“為何偷聽我們說話?”
若蓀歪著頭道:“我何曾偷聽了?便一直光明正大站在這裏。”
恬墨語塞,眼珠子轉了幾圈,忽然沉沉歎口氣,作焦慮狀,“還不是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