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蓀一步步走近他,用那雙深潭似的眸子上下打量他,再不像平日那樣裏雲淡風輕。
恬墨亦察覺出異常,也收斂了玩鬧的心,小聲問:“你……怎麼了?”
若蓀漸漸蹲下來,跪坐在池邊,正對著他說:“饃饃,你若真對我有心,便要坦誠相待。”
恬墨狐疑地睨著她,當真琢磨不透她在想什麼,隻問:“你想要我怎樣坦誠?”
“你真的那麼想要儲君之位麼?我們相識已久,我了解你是怎樣的為人,若真是眷戀權位,你何必幾次三番央求我留在昆侖?”若蓀見他的神情漸漸凝住了,心中更多了一分篤定,“你想想好,再與我說。”
若蓀轉身回了那座小屋,許久沒來,屋裏蒙了塵。她望著桌上的茶壺發了會愣,想起去拔幾根龍須草煮茶喝。這時節的龍須草開了花,因生在疏圃池邊,長勢比纖雲宮那些還要好些。細小的花朵如穗子一般綴在草尖上,密密匝匝。
連龍須草都開花了。她轉頭去看她的若蓀草,千年來都是一如既往的安靜。
恬墨無聲無息來到她身後,將方才鬆落的那一匹披紗仔細地別在她發髻上。一麵撫著她的肩,一麵低聲說:“我才瞧不上那帝位,可是我必須從天帝手裏拿回一樣東西。我沒法接近他,隻能利用與他最親近的人。你信我,此事一成,我帶你走。你若不信我……我就是綁也要將你綁走!”
他最後那句話的語氣狠絕而任性,若蓀始終沒有回頭,她信他的,他都能將她從天上偷下來,自然也有本事將她綁走。天帝是她的父親,所以不論他欠恬墨什麼,她也有份還債吧。
梵心在青宮之外的拱橋上徜徉,兩側是碧樹瓊花,白玉雕欄。她獨自欣賞美景,卻忍不住笑意,俊俏的眉眼間神色飛揚。一名小仙姑跑過來說:“殿下,請來了、請來了!”
“哦?”梵心挑一挑眉,揚頭眺望騰雲而來的恬墨,衝小仙姑揮揮手,“好了,你先退下。”
小仙姑大概是趕路趕累了,微微喘著氣,巴掌大的小臉上毫不掩飾寫著“八卦”兩個字,巴巴地望著梵心問:“殿下不請他進去喝杯茶麼?”若是去送送茶水,或許還能聽見他們談什麼。
“不了,又不是外人。”梵心咯咯笑起來,催小仙姑快些走。
小仙姑越發懷疑地瞅著她,悻悻走開了,又在不遠處遊蕩著,期待時不時有風刮過來,好讓她捕捉到隻言片語。
恬墨行色匆匆,還未站穩腳就問:“殿下請我來商議何事?”
梵心撅起唇,神氣十足地睨著他,“你可要聽好了,大喜事。”
恬墨幹笑幾聲,滿不在乎道:“快說罷。”
梵心一字一句道:“父王已經準了我們的婚事,一會就昭告天下,三日後舉行婚禮。”說罷,眼角眉梢流露出罕見的溫柔之色,“墨墨,我們要結為夫妻了。”
恬墨頓時陰了臉,沉聲反問:“你怎能自作主張?”
“你我情投意合,這是整個天界都知道的。從很早的時候,我就相信你必定會成為我的夫婿!”梵心嗓音尖利,語氣中有一種穩操勝算的篤定。
恬墨想不到,梵心已經不是那個隻會任性撒嬌的小丫頭了。事態如此,超出他的預期,一時間竟不知怎麼辦才好,隻能不露聲色。
見恬墨默不作聲,梵心問:“怎麼?膽小鬼,你不敢娶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