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魂夢問情-2(2 / 2)

“給小桃子做秋千。”於歸笑眯眯地拖著藤條繼續往前走,“她數著日子盼你們來,昆侖這麼冷清,她自己一個人玩也是太無聊了。”

若蓀神秘兮兮壓低聲音說:“你們抓緊時間再生一個給她作伴不就好了!”

於歸倒是不避諱什麼,委屈地撅著嘴說:“我倒是想,可是小桃子太黏羅淨了,跟我爭寵。”說罷,她作出一副幽怨自憐的樣子。

若蓀抿著唇與玉衡相視一眼,竊竊地笑了。

這麼多年在昆侖養著,羅淨身上的傷痕淺了淡了,隻是仔細瞧還能數出一道一道的溝壑。他正往草地裏釘樁子,神情極認真。

沉錦寫了一出叫做《桃妝》的戲,寫的便是羅淨和於歸。若蓀總愛聽她唱,那些唱詞美好溫暖、旖旎纏綿,即便他們的故事她早已從玉衡那裏聽說了,仍然願意翻來覆去地聽她唱戲。

沉錦曾笑言要為若蓀寫一出戲,若蓀卻說她這一生乏善可陳,寫出來都浪費筆墨。沉錦當時用一種很複雜的目光看著她,似乎有很多話想說又說不得。若蓀倒從不追問,循規蹈矩當好天孫,安心地相夫教子。

若蓀在院子喝茶小坐了片刻,看著玉衡幫羅淨把秋千架起來了,也起了幾分玩心,和於歸玩起了蕩秋千。碧草映著藍天,高遠的雲層中,一隻紙鳶宛如大雁展翅飛翔。若蓀站在秋千上高高地飄起來、又重重地落下去,這種感覺比騰雲駕霧更有意思。

遠處的小桃子瞧見了,扔下手裏的線軸飛奔過來,搶著鬧著要上秋千。小天蓀拾起線軸將紙鳶收回來,像個大人一樣責怪小桃子。小桃子樂在其中,不管他在念叨什麼,一個勁嚷嚷:“再高點、再高點!”誰知蕩到最高點的時候,她腳下打滑,從秋千上甩了出去,摔趴在草地裏。先是愣了一下,圓滾滾的身子爬起來之後發現一眾人都看著她,這才肆無忌憚地大哭起來。

夜深了,小桃子帶著淚痕熟睡已久。若蓀和玉衡告別他們一家,回到屬於自己的杏林去。

不知人間又過了多少年,相鄰的幾間屋舍都沒了人住,破落一片。小天蓀犯困了,不等若蓀收拾完屋子就窩在玉衡懷裏打起盹兒來。迷糊中,他忽然攥緊了拳頭,忿恨地喊道:“我不是神仙、我也不是魔物!”

若蓀驚愕地扭過頭看著麵容扭曲的小天蓀,伸手摸住他的額頭,用法術窺探他的夢境。

他的夢裏很幹淨,一切都是白茫茫的,隻有一株弱不禁風的龍須草和一塊奇怪的黑石頭。那石頭會說話,嗓音低沉得有些駭人,隻重複念著一句話:你不是神仙,你是魔物。

若蓀收回手,懵然說不出話來。

玉衡在一旁也看見了夢裏的情形,眉頭蹙了一下又飛快展開,雲淡風輕地笑一笑,“你怎麼了?小孩子做些稀奇古怪的夢也不足為奇。”

若蓀怔怔地將孩子接過來抱了會,眼睫不住地顫抖,“我已經看到這個夢境好幾次了,他……怎麼做這樣莫名其妙的夢?”

玉衡安慰道:“說不準他醒來之後也不記得自己夢見過什麼,一個夢而已,不必擔心。”看著他們母子躺下,他拉好簾帳,舉了盞燈去角落裏將他的古琴尋了出來。拂幹淨灰塵,擺放仔細了,嫻熟地彈奏了一曲。

這調子裏暗藏著仙術,催人入睡。

夜深人靜,林子裏傳出溫柔的曲調,薄薄的窗紙上,映著一個人、一盞燈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