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第八章 魂夢問情-4
直到他們走遠了,梵心突然一揮手設了道結界,將自己和玉衡困在涼亭裏。
玉衡的視線不由自主投向小天蓀,見他安然無恙,方神色平淡麵對梵心,“你們想幹什麼?凡間不是你們呆的地方。”
“你也不想鬧出動靜驚嚇了孩子吧?”梵心頗為不耐煩,抱怨道,“真是倒黴,隨便選了個地方竟然和你們做了鄰居。”
玉衡輕笑,拂袖離座,“那你們盡快搬走,你也不希望他們見到什麼似曾相識的人和事會恢複記憶。”
“他們都喝了孟婆湯,就算拿太上老君的金丹也喚不回他們的記憶。”梵心俏麗的容顏似乎是用脂粉抹出來的,底下藏著過分的蒼白,連笑都顯得很猙獰。她睨著玉衡的背影嗤了一聲,“與其想如何逃離,不如想想怎麼和平共處。”
玉衡側目而立,反問:“什麼意思?”
“我知道你想回天界去通風報信,所以這座林子已經完全封印了,隻有殺死我才能出去。”
玉衡更加擔憂地看著小天蓀,隻怨自己平日裏隻懂吟詩作畫,沒心思習那驅魔之術。
梵心接著說:“我也不想在這裏整日與你們相對,可是恬墨已經決定的事,若我極力反對,他反而會起疑心。”
玉衡道:“我們失蹤多日,天庭定會派人尋找,到時你們會遭遇更大的麻煩。”
“那就等等看墨墨會不會心血來潮又換個地方住。”梵心睨著玉衡,臉上跋扈的神情一點點轉淡,顯出幾絲無奈,“方才我說的話是真的,我們隻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共度餘生。墨墨的傷勢很重,你能想象得到神荼燈對他的傷害有多大。他如今無法勝任魔尊,便退位讓賢,帶我來凡間隱居。”
玉衡狐疑地看著她,不敢盡信。從神荼燈下逃生的幾率微乎其微,恬墨能活下來已是奇跡,可是魔界真的不再追究百年前那場惡戰了嗎?即便恬墨都忘記了,怎麼會沒有人告訴他發生過的一切,而他竟不想報仇而甘於平淡?
“我不想傷害你們,恬墨更是一無所知。你和若蓀這樣的生活,正是我也想得到的。隻要你安靜地繼續過你的日子,不作無謂的逃跑和困鬥,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一切都像往常一樣平靜。”
“神魔不兩立,我要如何相信你?”
梵心妖嬈一笑,貼近他耳邊說:“你信就最好了;不信,便要想想怎麼對若蓀解釋。說恬墨是她的故人?還是他們有不共戴天之仇?”
玉衡保留得最隱秘的那點心思也被梵心看破了。他最不願看見的,就是若蓀不開心。
小天蓀似乎察覺了異樣,扭過頭恰好看見亭中的陌生女人貼在爹爹身後竊竊私語。他板著小臉站了起來,朝那邊喊道:“爹爹,我被蟲子蟄了手。”
梵心彈指撤了結界,若無其事地坐下飲茶。玉衡快步走出去將瞪著大眼的小天蓀抱進屋,關切問:“蟄哪隻手了?”
小家夥搖搖頭,將手藏在身後,“不疼了。”
玉衡從他忽閃的眼神中看出了天真的心思,摸著他的頭說:“小天,以後不要亂跑,跟著爹爹。”
他用力點點頭,眼神戒備地瞟向屋外涼亭裏的陌生女子。
開得繁盛的杏花一大簇地擁在一起,如綿綿的雲朵悠然自得。一條涓涓的溪流將這片林子一分為二。這杏林裏的路不好辨認,因此鮮少有人來。
若蓀挎著竹籃在前頭領路,嫻熟地在杏林中七拐八繞,很快到了溪邊。恬墨跟在後麵,腳步忽快忽慢,緞麵的黑靴在草叢中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音。四周太安靜了,他們也一直沒有開口說話。
若蓀在溪邊一棵大樹下蹲著,一手扒開草叢,一手采摘一朵朵的小蘑菇。
恬墨看夠了景色,收回視線盯著她的背影,打破沉默問:“為何要到溪邊來?”
若蓀沒看他,卻帶著幾分笑意答:“這裏的蘑菇很多。”
盯著她看了一會,恬墨也過去蹲著,“我來幫你。”
他蹲在她麵前,聞見一陣芳香,不自禁抬頭端詳她的臉。從眉眼、到鼻翼、到嘴唇,很柔和的輪廓,隻是發髻上別著一朵白蓮花,給她添了幾分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