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覺出她不對勁,一把捉住她的手,“夫人,你怎麼了?”
若蓀緊緊閉上眼,竭力地掙紮起來,這是一場夢中夢,她想要解脫!可是掙紮過後,眼前仍然是這樣的畫麵。若蓀呆呆地看著玉衡,忽然之間萬念俱灰,雙目一閉昏了過去。
在池邊玩耍的小天蓀聽見屋裏有異樣,拔腿就跑,他似乎預感到什麼,嘴裏直喚:“爹爹、爹爹怎麼了!”但是衝進去卻看見另一番場景,玉衡雙目無恙,倒在地上的是若蓀。小桃子跟在後麵笨拙地跑了進來,看大家都很嚴肅,她也不敢吱聲,眨著眼往於歸懷裏鑽。
“娘親……”小天蓀一愣一愣地朝若蓀走過去,伸手推了推她,但是得不到任何回應。他有些慌了,抬起頭巴巴地望著玉衡。
玉衡施仙術試了幾番,終於令若蓀睜開了眼。還不等玉衡開口詢問,若蓀捂住劇烈起伏的胸膛,氣息急促說:“他把眼睛給了你!”
玉衡一頭霧水,搖頭問:“誰?”
“恬墨……他把自己的眼睛給了你。”若蓀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連心腸都在抽痛。
屋裏頓時一片死寂,良久,玉衡說:“那我去還給他。”
若蓀連連搖頭,哽咽道:“他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去複仇,要和天帝同歸於盡,所以把眼睛留給了你。”
玉衡不再說什麼,將若蓀緊緊攬在懷裏。聽著她抽泣的聲音,仿佛有條鞭子抽打在他身。他對她的滿腔愛意,刹那間因為這對眼睛顯得蒼白無力了。他無法去否認恬墨,於是他就這樣輸了。
晴空萬裏的天空忽然暗了下來,頃刻間,墨黑的雲遮天蔽日,幾乎將白晝變成了夜晚。
疾風呼嘯,從九天之上刮過來,在天地之間肆虐。
於歸擁著嚇呆了的兩個孩子,驚訝問:“這是怎麼了?”若蓀漸漸恢複了神誌,由玉衡扶著站了起來,喃喃道:“神魔開戰了。”羅淨道:“魔的執念很深,想要做成的事情從不會放棄。”於歸問:“那我們怎麼辦?”羅淨搖搖頭說:“隻希望這場惡戰不要殃及神魔兩界之外的生靈。”
若蓀仰著頭看天空的風雲詭變,內心矛盾不堪。他已經看不見了,如何鬥得過天帝。倘若他真要鬥個魚死網破,天界眾神的處境也岌岌可危,而她卻在袖手旁觀。
羅淨開始打坐念經,屋裏安靜下來,而外麵的狂風幾乎可以將樹木連根拔起。未免嚇著孩子,玉衡施法用結界護住屋子,將一切都隔離在外。
若蓀站在院中,緊緊盯著頭頂上那方天空。濃重的烏雲中,突然竄出來兩團飛掠的影子,一黑一白,相互追逐著朝東方去了。若蓀一驚,他們竟然鬥到了凡間來,她來不及細想,化成一道輕煙飛速地追趕過去。玉衡眼睜睜看著她一點一點消失在昆侖山,他卻不能追上去,要留下來保護眾人。
若蓀不知疲倦地往前衝,遙遠的平原大地上忽然炸出來一團刺眼的光芒,起先是極小的一團,漸漸地越放越大,籠罩了整片大地。然後如煙花一樣爆開,凡間的車馬牛羊、農田林耕一一被焚成灰燼。
若蓀驚呆了,這是出於軒轅劍的毀滅招式斬龍訣,曾經是被禁的仙術。她也隻是聽玉郎說過,但如今,天帝竟然使出禁術來對付恬墨,不惜荼毒生靈。
光芒和灰燼漸漸消散,天帝的身影傲然挺立在半空中,臉上掛著睥睨天下的笑意。
若蓀焦急地尋找恬墨的下落,卻又擔心被天帝察覺,隻能掩去身上一切仙氣,法術也不敢用。龍骨鐲忽然發出來微弱的光,一閃一閃。若蓀順著鐲子發出來的訊息看過去,一眼看見了躺在一堆廢墟中被燒得焦黑的軀體。她化作一股煙飛快地飄過去,覆在他身體上,然後輕念咒語,用移形換影之術帶著他瞬間回到了昆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