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璃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前坐下，訕訕開口道：“師尊，我……”
陌影抬起眼簾撇了她一眼，見她未將話說完，放下茶盞，他道：“為師以為，你會跟他離開。”
他？紫璃一驚，師尊說的是……神君嗎？
“師尊怎麼知道？”難道是師兄告訴他的……
陌影抽了抽嘴角，冷笑兩聲，道：“你要知道，在這曆山發生任何事情都瞞不過為師的眼睛。”
紫璃不由倒吸一口氣，如此說來，師尊什麼都知道……
“師尊……”她想解釋點什麼，開口卻被他打斷：“罷了，你也長大了，為師管不住你。以後你要做什麼，都是你自己的事。”
“師尊……”紫璃擰緊眉頭，幾乎要哭出來。“師尊這話是什麼意思，師尊是不要璃兒了嗎？”
是不是自己太不聽話，所以師尊他已經徹底放棄她了。
看著她委屈不已的模樣，陌影有些不忍心，暗自歎息一聲，道：“並非是師尊不要你，是你要離師尊而去。”
就如她的前世一樣，他如此寵愛她，她最終還不是離他而去，以至於後來落了個慘死的下場。
“不是的師尊。”紫璃鼻子一陣酸澀，嚇得當場哭了出來，“璃兒從未想要要離師尊而去，就算我心裏向著神君，但我仍然希望師尊能夠全心全意地祝福我們。”
她就是不明白，師尊為何執意如此，為何不讓她與神君來往。難道做他的徒兒，就得斷絕七情六欲嗎。
心下悲憤難當，卻又聽得陌影說出了更加狠絕的話語：“為師可以成全你和任何人，但絕不會成全你和夙銜。為師和他，你必須做出一個選擇。”
紫璃驚愕當場，布滿淚水的眼眶猶如停滯般，許久未再掉下淚來。
“為何……師尊，你知道這樣的選擇對你來說有多殘忍……”一個是她的至親，一個是他的至愛，他要讓她如何選擇。
陌影神色自若，隱下眸中的傷感，漠然道：“若是你想起一切，就不會覺得為師殘忍……”
“什麼意思？”紫璃愣愣望著他。
陌影閉口不言，從身旁的矮幾上拿過一盞碧綠的水觚，盞中之水清澈透明。
紫璃目光盯在水觚之上，沒有問話，但心底似乎已經明白了什麼。
胸腔裏的小鹿亂撞，似要跳出來般，隻聽得陌影淡然道：“若是選擇他，就離開曆山……”
紫璃目光仍停留在麵前的水觚上，聽到陌影的話，她喉嚨幹澀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陌影也不管她是做何感想，繼續道：“若是選擇留在曆山，就喝下這碗水，從此以後再不見他。”
他指著水觚，神情淡漠得如冰川之水，冷得讓人心裏發怵。
“這是什麼……”紫璃沙啞著嗓子，滿眼含淚地望向他。
陌影垂下眉睫，眼光直直盯著桌角，麵色無常：“忘情水。”
忘情水，忘情水。紫璃身軀一顫，猶如一個晴天霹靂打在她身上，胸口疼得她踹不過氣來。
忘情水，這跟冥界的忘魂湯有何區別，同樣是忘，隻不過一個人忘情，一個是忘世罷了。
“師尊……”她抬起眸子，淚水悄然而下，“一定要如此嗎？”
兩難的選擇，他一定要讓她落得個不忠不義的下場嗎。
陌影不動聲色地掃了她一眼，道：“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那就意味著你的一生將遭受非比常人的痛苦。為師好不容易將你救回來，可你為何偏要往那虎口撞。”
紫璃腦中一片空白，淚水泛濫成災，不該愛的人，他是說神君嗎？可神君做的一切，他無一不看在眼裏，她懂他，他從未有過害她之意。
可師尊的字裏行間，又無一不表示著神君他是個壞人，而她隻是一個奮不顧身要往虎口裏撞的小妖精。
壓下心中的傷感，她定定地看向陌影，抽泣著聲音問道：“師尊此話何意，什麼叫好不容易將我救回來？”
從她有記憶以來，她就是曆山的一朵鳶尾妖花，她一直生長在曆山，從小到大除了曆山的記憶再無其它。可師尊的話裏，明顯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事。
難道在她不記事以前，還發生過什麼事嗎？
她想讓他坦白，他卻避開她的問題，將那觚忘情水推到她麵前，道：“你既還喚我師尊，那便喝下它，忘記夙銜，忘記你在外麵遇見的一切。”
“不……”紫璃連連搖頭，眸中氤氳著濃濃的不甘，“我不要喝，我不想忘……”
若是忘記了這段記憶，那她整個人生都將是空白的。若是她忘記了，神君怎麼辦，她答應過他要去天宮尋他，他還在等她。她若不去，他會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