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呷?這可不是糊弄人。”崔大牛咧咧嘴道:“這是鄉裏蓋學校,可以砍樹,可以挑粗樹砍做檁子,這樣結實,平常老百姓能砍樹麼?都買舊檁子蓋房子,根本不結實,椽子也是舊的,咱村裏也很少用油氈紙的,用的也是薄的,舊的,有的人家房頂用塑料布鋪了一層,給學校用油氈紙就不錯了,看在都是各家各戶的孩子份上,這也是在心疼孩子了。”
夏冰沉吟一番。
陳小四也有些沉默,他們知道村裏落後,但隻看到了表麵,聽崔大牛這麼說,心裏還是震驚一下。
“唉……”夏冰微微歎息道:“真是貧富差距太大了,如果我不是在幹部大學支農到這裏來,真不知道現在大城市物欲橫流中,鄉村還有很多不通火車、不同汽車、隻通馬車的地方,還真不知道有很多農村都是泥草房,用泥壘的房子,房頂是用蘆葦編的,是用樹幹做衡量的,更不知道防水隻是房頂的一層塑料布……唉……”
崔大牛搓搓手:“夏鄉長,再往山裏走幾十裏,還有比咱這更窮的那,那邊都是石頭搭的房子,炕上連炕席都沒有。”
“炕席都沒有?那怎麼睡啊?”夏冰張開紅彤彤的小嘴兒,有些驚訝問。
“就那麼睡唄,被褥一鋪,有的人家把編織袋打開,連在一起當炕席……呀,我哪說錯了?夏鄉長你咋哭了?”崔大牛嚇了一跳,忙拉了拉陳小四:“我啥都沒幹啊,也沒跟夏鄉長鑽苞米地,我……”
“咳咳,崔會計,注意你的言辭。”陳小四正色一聲。
崔大牛撇撇嘴:“我正色言辭?你跟……你咋不正色哪?”
崔大牛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他想說那天看見陳小四跟夏冰倆人鑽苞米地,又在裏麵呆了十五分鍾,幹啥了?肯定啥都幹了。
但這話不能說,夏冰在他眼裏就是仙女,說了就得罪夏冰了,那自己以後還有希望麼?他恨就恨陳小四,也恨現在審美觀的扭曲,男人麼,就應該長得黑一點,這才叫男人呢,像陳小四這樣的小白臉根本算不得男人,算男不男女不女的抽八卦,我崔大牛,這樣式的人,才算是真男人,才算是美男。
他認為夏冰是一時想不開,這顆好白菜才讓陳小四這頭豬,這頭醜八怪的豬給拱了的。
其實夏冰是好的,完美無瑕的,就是陳小四這小子太壞了……
秘書郝娜掏出衛生紙要遞過去。
崔大牛咳咳問:“幹啥?給她紙幹啥?”
“擦眼淚啊。”郝娜不解。
崔大牛一擺手道:“咋能用紙擦眼淚哪?這衛生紙都是用來擦屁股的,你咋能給夏鄉長擦臉哪?用這個擦!”
郝娜被嚇住了,隨即撲哧一聲笑了。
崔大牛擼了擼胳膊上的套袖,油澤麻花的。
“夏鄉長,擦眼淚啊,我這有套袖。”
陳小四忙一拽他的胳膊,動作要是慢了,他這一套袖真給夏冰呼臉上了。
“夏鄉長,看來我們還要多訪民情才是啊。”
“對對。”夏冰從牛仔褲的屁股兜裏掏出紙巾,掏出一張擦了擦俏臉。
停了一會兒才悠悠說道:“反正上麵就撥款二十萬,咱們得省著點花,到時候還得給孩子配桌椅板凳啥的,操場也得籃球足球場地,教師辦公室也得設置一下,唉……怎麼算都拮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