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毀了……最愛的男人都可以將她的生死置之度外了,她又怎敢奢求多活一秒鍾?
在這世上,除了疼愛她的皇兄、姐姐、妹妹,又有誰會真心愛她、真心關心她的死活呢?
其實她渴望的隻是夫君能給她一份刻骨銘心的愛,一個永恒的幸福,然而,最終她盼來卻是,“此恨綿綿無絕期”……
揮了思巧那一耳光,坦白說,她並不後悔。
那女人該打,她不會後悔自己的舉動。
思巧若生在她那朝代,以下犯上,早被拖出去砍頭了。
可是,她這高不可攀的公主來到這裏,卻隻是被當成怪物罷了。
“叭!叭!叭──”
“砰!”
“血……撞車了!你撞死人啦!快叫救護車……”
“她沒事幹嘛走在雙黃線上?是她自找的啊!不關我的事……”
“啊!她……她可不是大明星米蘭嗎?”
喇叭聲加上如雷貫耳的吵雜聲刺入她耳畔,驚動了她紊亂的思緒。銀瓶怔怔的、傻傻的、恍惚地望著將她包圍在核心的人潮與那來回急竄的車輛。
她是如何走入十字路口的?
她是何時被人潮重重包圍著呢?
她又是何時躺在地上的?
銀瓶壓根兒不曉得。
她感覺好累,眼睛幾乎快睜不開了,不,她要到床上去睡……
嶽揚不喜歡她睡在地板上的,他對她說過好幾遍了,睡在地板上容易著涼。
可是,她愈想爬起來,身體愈是感到沉重與疲憊。
她感覺到嘴角濕濕的、衣衫濕濕的,伸手一觸才知道自己躺在血泊裏……
她流了好多、好多的血,然麵,她半點都不覺得痛,她感受到的是心在翻絞……
原來心痛已遠勝過皮肉之痛了……
銀瓶怔怔的望著他們,車子似一隻隻凶惡無比的老虎,好像稍微她動一下,老虎就會張嘴將她一口吞噬……
她好累……好累……
銀瓶終於不支的昏厥了過去。
※※※
鎂光燈閃爍個不停,媒體記者將整個醫院包圍了。
失蹤數月的紅星米蘭終於在醫院裏出現,而搖滾天王──嶽揚竟然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如此炙手可熱的新聞,誰也不願意放過,一心想探索他倆之間的關係,一心想探索米蘭失蹤期間究竟去了哪兒,又發生了什麼事。
“瓶兒!瓶兒!你醒醒!瓶兒?”前所未有的恐懼像潮水般淹沒了他,嶽揚頻頻呼喚著銀瓶的名字,拚命搖撼著銀瓶的身子。
嶽揚感覺呼吸有點困難,一顆心倏地像被撕裂般的不斷絞痛、掙紮,渾身不能自已的顫抖著,他一眨也不眨心疼的凝視著眼前這張即使蒼白無血絲,卻依舊純真得宛若天使般的美顏。
“嶽先生,請不要妨礙我們急救。”醫護人員將嶽揚請出急診室。
“她會沒事的是不是?”
嶽揚臉色蒼白的看著眼前的護士,好像沒得到答案不甘心離去似的。
“放心吧,嶽先生,她會沒事的。”
護士巧笑倩兮的安慰著。
隔著玻璃窗,望著躺在病床上、氣息微弱的銀瓶,悲傷、痛苦、恐懼、不安、自責……如潮水般一一湧向嶽揚。
雖然護士小姐一再向他保證,銀瓶一定會脫離險境的,但他的心頭就是被一種前所未有的不安與恐懼感所占領。
他不曉得這份恐懼感打哪兒來,但他就是有預感,他將會失去她……
萬一她有什麼不測,他一輩子也無法原諒自己,他一輩子都會受到良心的苛責……罪惡感深刻到讓他快活不下去了。
是他害她撞車的,是他將她逼入絕境的。
為什麼他就不能靜下心來聽她解釋?
為什麼他們麵對麵時,隻有針鋒相對?
他明明很在乎她的感受,又為何要為了給她一個教訓,而失去理智的將她趕出門?
他明知她一個人無法在文明世界裏生活。
他明知她很愛他、很需要他,為何還要再三的傷害她?
他明知她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為何他還會如此狠心?
三天了,對他人而言晃個眼就過去了,可是對一個完全不知謀生方式的銀瓶而言,三天好比是三年,那簡直是一大酷刑,他怎會沒想到這一點?
為何他愚蠢的認為三天後,她使會回來求他收容?而他又怎會沒料到她會發生意外?
天啊!他該死!都是他的錯!他該被千刀萬剮……
“不許拍了!滾!滾!”
鎂光燈一直閃爍個不停,嶽揚對著記者嘶吼著,握緊了拳頭拚命地捶打著牆壁,一拳又一拳。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別說三天,就連一分鍾他都舍不得讓她離開他的視線;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嶽揚發誓再也不會把她趕走了,永遠不會了……
※※※
銀瓶被醫護人員推入手術室,已有兩個多鍾頭的時間了。
時間宛如老牛拖車般一分一秒緩慢地過去,嶽揚全身肌肉都是緊繃的,他的心也一直懸掛在半空中,隨著每一分鍾的逝去而顯得愈加焦躁不安,他害怕將會永遠失去銀瓶。
煙抽了一根又一根,坐立難安的他開始膽顫心驚的在手術室外來回踱步,目光不時搜索著“手術中”那三個冷硬的字。
他感覺自己好像隨時都會被叛處死刑,她若就此命喪黃泉,就等於是宣叛了他的死刑。
如果傾家蕩產可以換回她一條命,他肯付出!
如果結束他五光十色的舞台生活,可以贖回她一條命,他願意退到幕後。
他知道銀瓶希望他能留在家裏多陪陪她、多關心她,他也知道他一直給銀瓶一種患得患失的感覺,他也明白銀瓶不希望有太多女人愛他……
可以的,隻要她還活著,無論要他上刀山、下油鍋,他都肯做的。
天啊!他這才深切的領悟出,自己竟然不知何時已愛上了銀瓶,隻是他不願承認罷了。
她竟讓他如此牽腸肚掛,她竟讓他如此掏心掏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