挾著受傷的「優勢」,韓道辰在出租公寓待了幾天幾夜,足不出戶。他也把風穎拖下水,欽點為隨身小護士,專責侍奉他這位大老爺。
為了把風穎綁在他身邊,他徹底利用傷勢,盡情壓榨她的罪惡感與同情心。
「我要喝茶。」他使喚得順口極了。「日本玉露,水溫60℃。」
「馬上來。」她將電水壺注滿水,插上插頭,轉身去拿茶葉。
「我要看電視。」
「好。」
「轉HBO。」
「沒問題。」他一個口令,她一個動作。
換作是平時,她才沒那麼乖,忙上忙下、忙左忙右,一句怨言也沒有。
她是被那天的事嚇壞了,開始相信韓道辰的警告,但每次要問個清楚,他總是顧左右而言他,隻是以黑黑的包公臉叮嚀她:不準私自外出,以免禍及他人。
見到那天的陣仗,還有他不時高舉的「繃帶手」,她哪還有膽私自外出?每次幫他換藥,見到結痂的傷痕因為關節活動再度滲出血來,她的心就一陣擰痛。
他……他真的把她看得如此重要,那他應該還滿在乎她的吧?既然如此,她萬萬下能再做出蠢行,連帶地也讓自己的心很難受。
她不想離開他身邊,也不敢請月儀替她帶換洗衣物過來,所以隻好鎮日借穿韓道辰的浴袍晃過來晃過去。她掰了個臨時出差的謊言,因為家人被連累算事小,要是讓老爹知道她跟男人住在一個屋簷下,非立刻翻黃曆、撿日子不可。
雖然她對自己承認她要韓道辰,但……不管怎麼說,他們沒有親口承諾過對方什麼,更何況,還有個白禹銓在等著她呢!
真矛盾!她要韓道辰,但偏又覺得白禹銓比較適合當丈夫,情事好像一團亂,害她的心思也跟著亂紛紛……
「小穎,水滾了!」她在想什麼?電水壺發出一聲長鳴,她居然沒聽見?
「哦!好。」她仔細將水溫調到60℃,衝入放著茶葉的陶茶壺。
60℃的玉露泡好,她主動將茶喂到他嘴邊,服務周到得讓他笑眯了眼。
「你也坐下來。」
她看了一眼電視劇。「我不喜歡看戰爭片。」
「沒關係。」他對她敞開誘惑的笑容。「我隻是想借你的大腿當枕頭。」
「你想得美!」這就超出她的「服務範圍」了。
韓道辰笑嘻嘻地把裹著紗布的雙手舉起來。
「天靈靈、地靈靈,罪惡感,快點發作吧!」
@#$%&@……「這一招不是永遠有效!」她發狠地瞪著他。
「現在有效就夠了。」他皮皮的笑。「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來吧!」
她認命地坐在他身邊,韓道辰心滿意足地枕靠上去。他看電視,她看著他,久久都沒再說上一句話。
啊!想戳他的鼻子,想戳他的嘴巴,還想彈一下他的額頭。為什麼他怎麼看就是怎麼好看?為什麼他在她身邊,隻要坐著相伴,她就會心裏好平靜?
這種平靜的感覺,不是隻有完美丈夫第一人選白禹銓才能給她的嗎?
她好困惑。一個人怎麼可以帶給另一個人這麼多麵向的感覺?
當他惹她生氣的時候,她全身上下的青筋暴跳如雷;當他逗弄她的時候,那種被寵愛的感覺是天下無雙;當他調弄她的身體時,她心跳飛速,血液在血管中呼嘯,再也下能比那時更明白什麼是激情的滋味。
她知道,她要韓道辰;她也知道,韓道辰要她。但「要」是占有,跟「愛」之間好像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
叮咚叮咚!
風穎被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一跳,看向門口。「你有客人?」
「有客人很奇怪嗎?」韓道辰笑著反問。
不是很奇怪,是很讓人驚慌。她唯一想得到會來拜訪的人是白禹銓。
她無法厘清心中的感覺,她隻知道,白禹銓向她提出了正式交往的要求,要是讓他看到……她穿著韓道辰的浴袍,在他的屋裏走來走雲,那多奇怪!
OH!MYGOD!他會怎麼想?
完美丈夫第一人選會在一瞬之間作出決定,將她三振出局!
那怎麼行?她的大腦還理不出一個頭緒來耶!她可不要這麼早就被GETOUT!
她突然坐直了身,把韓道辰往下推。
他猝不及防地被拽到地上,正想爬起來抗議,卻發現一雙潔白誘人的腳丫毫不客氣地往他引以為傲的鼻尖踩來,
他連忙護住臉上的「埃佛勒斯峰」,乘機一窺裙底風光,但那雙腳丫似乎一點也沒有警覺到她正踩在一具活生生的人體上,下一步就要往他全身上下最驕傲的地方踩去——
他連忙扯住她身上過長的浴袍,她尖叫一聲摔倒在他身上,他用胳臂將她圈住,然後翻身壓住她。
他揚起了眉,好像沒聽到那叮咚叮咚的門鈴聲。
「讓我們來回憶一下,上一個叮咚叮咚之後就直接走進來躺在我床上的女人是誰?」他偏要慢慢調侃她。
「不要鬧了,讓我起來啦!」她壓低聲音。
他何嚐不知她心中所思?他也認為,在門外按鈴的家夥應該就是白禹銓,那個膽敢跟小穎提出「讓我們以結婚為前提開始交往吧!」的男人,注定要當他的手下敗將!
她手忙腳亂。「我穿來的那套衣服呢?」
「已經送洗了。」
「送洗那麼久?」
「對啊!洗衣部真是太沒效率了。」他順著她的話尾罵下去。
其實,是他交代洗衣部慢慢來。讓小穎穿上他的浴袍,一下子酥胸走光,一下子粉腿微露,不是很賞心悅目嗎?
「我的天哪!難道要我穿著你的浴袍見人?」
「你有很多選擇,在我的衣櫥裏有許多高級西裝、襯衫,你可以盡情使用。」
風穎呻吟了一聲。那樣穿豈不是更引人遐思?
「算了算了!」她焦躁地踢踢腳。「先讓我起來,我躲開好了。」
「躲在我的床上?」他的眼神充滿了希望的光芒。
「那豈不是欲蓋彌彰?」
「衣櫥?」
「我會被悶死。」才怪!其實是她不想跟他的氣息鎖在一起,那會讓她頭昏昏、腦鈍鈍,心裏眼裏都是他。「我躲在洗手間好了。」
「萬一我的客人內急,你是希望我告訴他馬桶不通,還是讓他進去跟你『相見歡』?」假設客人是白禹銓,那一定很有趣,嗬嗬嗬。
她沮喪了一下。「我躲在屏風後麵,你不要隨便移動家具喔!」
韓道辰想了想,無聲地同意,然後起身。
她—站起來,立刻將浴袍的開襟拉近—些,又將帶子扯緊,攏攏頭發,然後一溜煙地跑到屏風後麵躲好。
叮咚、叮咚!
「好了,你可以去開門了。」她嘶嘶地說。
韓道辰帶著笑意按開視訊對講機,看了看門前兩顆呆呆頭呆呆腦,笑意忽然消失不見。
他打開門,輕鬆寫意的神情在一瞬間被嚴峻代替。
「晚安。」冷沉沉的聲音。
「韓先生,我……」阿德一看到他寒颼颼的模樣,馬上就變成「急凍人」了。
小巫勇敢地頂上。「我們有事想要跟你談……談一談。」
躲在屏風後的風穎瞪大眼睛。
她的學弟幹麼夤夜私會韓道辰?莫非跟她一樣都跟他有不可告人的奸情?
韓道辰看了看他們,半晌之後,往門邊一側讓出通路叫他們進來。
阿德與小巫像兩隻受驚的小老鼠,躡手躡腳地走進來。
「我們聽說風穎學姊受到……受到攻擊,是韓先生挺身救她。」小巫硬著頭皮開口。
「坐吧!」他下巴一揚,兩隻小老鼠立刻跳進沙發裏窩好,乖得不得了。「怎麼樣?陶小姐受傷,終於使你們良心發現,決定開口自白了?」
又來了、又來了!他又要欺負她的學弟了,真是搞不清楚,他幹麼對阿德跟小巫那麼反常的惡劣?他明明不是這樣的人啊!
風穎忍無可忍,用力地站起來。
驟怒之下,她的腳丫很不幸地踩住浴袍的帶子,她毫無防備的往前一撲,嘩啦一聲,屏風應聲而倒。
整大片的木製屏風朝兩隻小老鼠的腦門轟去,瞬間隻有氣勢磅礴能夠形容。
「啊!」這是整人紅不讓嗎?
阿德與小巫被重重壓住,龜縮在沙發與屏風之間。
「這是怎麼回事?天塌下來了嗎?」比較神經質的阿德喳呼起來。
「你們兩個不準動!」韓道辰以飛快的速度走到後頭,看到他這輩子所見過最美麗的景象之一。
風穎狼狽地站直了身,浴袍因為衣帶漸寬而緩緩蕩開,若隱若現地露出她潔白如玉的美好胴體。
這—刻,他的眼神爆出火花,真希望屋裏沒有那兩隻畏畏縮縮的小老鼠。
下一刻,他的眼神降為冰點。
「把浴袍穿好!東露一點、西露一點,你覺得很好玩嗎?」他的眼神像火又像冰,滑過她的嬌軀停留在她雙腿之間的黑潮,眸光變濃。
「怎麼回事?」小巫比較鎮定,但也覺得剛剛那句話有點不對勁。
難道……這屋裏藏了一個沒把浴袍穿好的女人?
「在我說『起來』以前,你們都不準動。」他嚴厲喝令小老鼠們。
顧不得手上傷口還沒完全痊愈,他拉起風穎,用力將寬大的浴袍裹緊,襟口拉高,把狼狽的她原地轉三圈,讓長長的帶子在她身上捆緊,綁個死結固定。
「是你自己搶出來見人的,到時候別說是我陷害的。」他惡狠狠地瞪著她,伸手敲敲屏風。「出來!」
「你別對我的學弟凶巴巴啦!」風穎拉大嗓門。「這一點都不像你的作風!」
「學姊?!」還沒爬出來,小老鼠們就驚訝地呼叫起來。
那個在韓先生的公寓裏,不把浴袍穿好,東露一點、西露一點的女人是……永遠一把罩的學姊?
把屏風頂起來的小巫與阿德,顧不得豎好屏風,兩人動作一致,整齊劃一地看過去,幾乎按不回凸出的眼珠子。
「學姊,你怎麼會在……」這裏?
問不下去下!情況很明顯,學姊肯定是跟韓先生「有一腿」,所以才會穿著男人size的浴袍,一臉春風拂過的表情躲在裏麵裝害羞。
「這個……」風穎難得地慌了手腳。「這個說來話長,其實我、我……」
愈急就愈講不清楚。她可不希望學弟們誤會,以為她早就跟韓道辰圈圈叉叉,一邊跟他共赴雲雨,一邊以學弟的保護者自居,是個可怕的雙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