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漠視那殺人似的目光,堆了滿滿一盤,倒了一杯冒著濃濃果香的紅茶,然後縮到一邊去大快朵頤。
這時,一旁的傳真機開始運轉,感熱紙滑落下來。
紗紗咬著梅子,伸手去撈。
「誰傳來的啊?」
才嘟嚷著,十秒鍾後,她就吐掉梅子核,暴跳如雷。
「那個混帳、那個壞蛋、那個——」氣得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怎麼了?」潤雅抱著油燜鴨腿,立刻滾過來。
感熱紙被狠狠地拽下,她連忙伸手去接。
親愛的紗紗:
好久不見!在巴黎度假還愉快嗎?
聽說你最近心情不錯,是因為之前藏得好,沒然我逮著?
我親愛的紗紗,你怎麼會相信,在我麵前,你可以輕易地逃棹?
我當然知道你就躲在衣櫥裏發抖,不過,為了保全你的自尊,我大發慈悲放過你。聽到你因而得意洋洋,反而讓我不敢太快去見你,因為……我怕自己會大聲笑出來,毀了你的麵子。
對了,我一直覺得,湯瑪森旅館的衣櫥做得有點小,大概隻有像你這樣胸前沒「看頭」的女娃,才鑽得進去吧?
請繼續慶祝,我的紗紗,千萬別讓我破壞了你的好心情!
淩天
「我要砍死他!」紗紗抓狂了。
「小姐,你、你別生氣!」看完傳真內容,潤雅縮了縮.
哇,這個淩天說話好毒耶,居然這樣損小姐!
「什麼叫做‘你就躲在衣櫥裏發抖’?我這輩子什麼時候發過抖了?」
「沒有沒有,小姐,你從來不發抖!」不好意思,她家小姐比較惡霸,一直以來都是別人在發抖。
但是風水輪流轉,這回可輪到她抖了,隻不過是「氣得發抖」。
「什麼叫做‘為了保全然的自尊,我大發慈悲放過你’?哼,我會希罕他的憐憫嗎?」紗紗痛捶桌麵。「還有,‘我不敢太快去見你!因為我怕自己會大聲笑出來’。」她的聲音愈來愈尖亢。「簡宜太可惡了,」
潤雅咬了一口鴨腿,趕快搗起耳朵,深怕掃到台風尾。
「最最可惡是這一句:‘我一直覺得,湯瑪森旅館的衣織做得有點小,大概隻有像你這樣胸前沒看頭的女娃,才鑽得進去吧?’。女娃,他竟敢叫我‘女娃’!」分明把她看小了!
紗紗轉過頭,一雙火眼金睛正好對上潤雅因為坐直而挺出的渾圓胸部。
比起豐腴有料的潤雅,她簡直平板得可憐!
氣死她也!「我要向淩天宣戰,」她揮著拳大叫。
「小姐,請冷靜。」
「我不冷靜!」
「淩天說得沒錯,那天你確實是躲在衣櫃裏啊。」
「潤、雅。」紗紗低咆。
她趕泠補充。「不過我知道,你沒有‘發抖’,真的沒有。」
紗紗雖不滿意,但可以接受地收回殺人似的眼神。
「但你也說過,幸好他臨時被叫住,不然你就見光死了。」潤雅誠實地道。
「所以小姐近來的得意,不就是在慶幸自己的好運嗎?這一次,從頭到尾,我都沒見識到小姐兔脫的真本事啊。」
「潤、雅。」她再度低咆。「我的尊嚴已經被淩天踏扁了,你現在這想來補上一腳,是不是?」
「我沒有我沒有。」她趕裏否詔.「話說回來,小姐,那天一早你就收到消息,知道淩天要追來,我們也提早退房了.」還做了一段嘲笑淩天的錄音。「你後來為什麼又折回旅館?」
「因為我掉了東西。」
「什麼東西?」難道是她沒把行李收拾妥當嗎?
「那、那不是重點!」想到那枚隨身攜帶的小戒指,她臉微微一紅。
紗紗甩甩頭。
「總之我不放過他,我一定不放過他。」她跳起來,用力地踱來踱去,腦筋快速轉動。「這一次,換我去玩弄他!」
她嘴裏念念有詞,努力在腦中思考任何可行的計畫。
潤雅偷偷地將煙熏鱈魚肝抹在烤脆的麵包上,往小嘴裏送。她要趁天還沒有塌下來,趕快把肚子填飽。可以預期的是,未來一段時間裏,將會刮起腥風血雨——她可沒有半點誇張哦!
如果說世上有誰可以讓小姐在一瞬間氣得蹦蹦跳,或樂得哇哇叫,那人絕對非淩天莫屬。
到底這兩人是怎麼結下梁子,她並不清楚,這應該是發生在她與紗紗分開的那段時間,所以她不認識淩天,隻知道自從她們逃離瑞士那間乏味的住宿學校後,淩天就如影隨形地追著小姐跑。
幾年下來,這兩人愈玩愈認真,後來就演變成較勁、就像現在一樣。
「好,就這麼辦!」一個計畫在紗紗腦中成形。「我決定親自去單挑他!」
「嗄?!」潤雅一呆。「小姐,你是說,要跟淩天……麵對麵?」
「沒錯。」
「拜托你不要啊,小姐!」她抓著鴨腿,撲過來攀住紗紗的腳。「你不是說,你曾經對淩天做過一件很過分的事,如果他再見到你,一定會馬上掐死你?」
她百分之百相信,小姐絕對做得出讓人氣到想掐死她的事。
「你不也說過,淩天是個很可怕的人?」
她也百分之百相信,小姐絕對有把天使變成地獄修羅的超能力。
「還有,別忘了,你還陷害過他去非洲,害他差點被食人族烤來吃!不是嗎?」
所以,她偷偷認為,小姐之所以還苟活於人世,是因為這麼多年來,她與淩天始終王不見王的緣故。
紗紗掏掏耳朵、彈彈指。「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什麼‘好像’?這明明是你告訴我的,你還得意地捧腹大笑,記得嗎?」
「喔。」紗紗重新撿起那包被丟開的甘甜梅,繼續啃梅子。
她的怒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心裏有了全盤的反擊計畫,就不再那麼光火了。
不管怎麼說,她有信心,這次肯定會把淩天整得「該該叫」!
反倒是潤雅!激動極了。
「你一直耳提麵命,說你如果被淩天逮到就死定了,不是嗎?」
「恩恩。」紗紗咬著梅子,發出模糊的回應。
「你不要忘記,上次你還害他掉進海裏,被大白鯊追著跑。」想到尖尖的鯊魚白牙,潤雅就腳軟,想到那個曾經被大白鯊追著跑的男人,她全身都要癱了。
天底下有幾個男人開得起這種玩笑?
她可以想像淩天有多想淩遲她們家小姐!
「潤雅,你先坐下來,不要緊張。」紗紗殷勤地安撫著,把那一盤該她吃掉的食物塞到潤雅手裏。「你是不是忘了,我還有個秘密武器?」
「什麼秘密武器?」潤雅絕望地問,知道冒險遊戲又要開鑼了。「是保護脖子不會被掐斷的超合金項圈嗎?」
「嘿嘿,錯!」紗紗從桌下拖出一個銀色手提箱,得意地挑挑眉。
潤雅抓在手裏的盤子,突然磅一聲,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