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3 / 3)

「你看,這幾天我們不管走到哪裏都能遇見對方,這難道不是‘緣分’嗎?」

當然不是!這可是他的精心策畫。他把每天的行程都傳真給歐陽潛,再由歐陽潛轉告給紗紗,讓她去製造各式各樣的「巧遇」,滿足她設計他的心願。

說穿了,這次紗紗栽定了,絕對要被他欺負到底,紗紗偏頭想了一下,忽然爽怏地說道——

「有道理。好吧,我們是朋友了,我叫‘娜塔莎’。」

「我是淩天。」他緩緩地說道。「但我可不想隻跟你做朋友。」

「不然呢?你想跟我做……什麼?」嫩指輕輕畫過他的手背,她一臉天真。

「你說呢?」他把皮球踢回去給她。

紗紗嗬嗬兩聲。她把「娜塔莎」的角色愈扮愈傳神,再也不會慌亂傻笑,或者不知所措。像這個時候,隻要回以曖昧挑逗的笑聲就OK啦。

「告訴我你的中文名字。」淩天反握住她的手,霸道地問。

「不告訴你。」她眨了眨眼。「不過……你可以昵稱我‘sasa’。」

「Sasa」?「紗紗」?她可真敢撩虎須!

「我還是叫你‘娜塔莎’就好。」他的表情突然淡了下來,一將酒仰盡。

「‘Sasa’這個名字,會勾起我某些……回憶。」

他的落寞語氣和感傷神情,在在說明了他是一個「容易受傷的男人」。

紗紗笑得有點賊。「難不成……你以前有個難分難舍的戀人,就叫‘sasa’?」

俏眸盯緊了他的臉,心鼓在胸口狂擂歡動。

淩天會怎麼回答呢?紗紗好興奮地等待。說起那兩小無猜的年紀呀,淩天可是對她很……喔,就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膽子敢大聲承認?

淩天轉了轉酒杯,欲言又止,俊臉上盡是莫測高深的神情。

「其實,曾經有個女孩也叫‘sasa’……」長發垂下來,蓋住他半邊的臉。

紗紗忍不住伸出小手,幫他拂好墨發,以便看清他失魂落魄的表情。

她要在他卸下心防的時候,看清楚他的表情,在心裏偷笑。期待、期待ing——

「哈!原來你們躲在這裏!」就在這時,「楓」的常客醉女郎突然撲過來,手裏抱著一支酒瓶,跌坐到紗紗身邊。「借我搭個台……」

才說著,她就抱著酒瓶,倒在沙發上呼呼大睡。

「她是安妮塔,因為感情不順而酗酒,別介意,讓她在這裏睡一覺就好。」

店主岡勢德人走過來,手裏不知怎地變出一條毛毯,蓋在她身上。

紗紗氣個半死。

哎呀,醉女郎怎麼突然跑過來,把淩天即將出口的話,硬生生給截斷了?

討厭!她正要聽淩天親口說出這些年來,他對「歐陽紗紗」的思念說!

「好啦好啦,讓他睡。」她指揮淩天。「喂,你繼續說啊!」

「說什麼?」他明知故問,作出疑惑的表情,故意掉她胃口。

她不耐煩了。「說‘曾經有個女孩也叫sasa……’啊。」

「喔。」他的表情再度變得淡然。「她……算是我的青梅竹馬吧?」

「耶耶耶,你喜歡過她?」她賊溜溜地問,心裏亂得意一把的。

她小時候可也是個人見人愛的小姑娘呀,連淩天都難敵她的魅力,隻是後來出了點……問題,她才會演變成又惡質又耍賴,人見人就怕的小魔頭呀!

他含情脈脈。「我以前喜歡過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現在喜歡你。」

討厭,先別急著來電我嘛!「後來那個‘Sasa’怎麼了?」

淩天彈指,再要一杯酒。「被我整了。」

「嗄?」她一呆。

「什——什麼?」」這不是她預料中的答案,他應該要說他有多喜歡小時候的歐陽紗紗才對呀!「等、等等,你說——你把她整得慘兮兮?」她杏眼圓睜。

「奇怪,你怎麼突然開始激動了?」淩天也開始笑得有點賊了。

「紗紗本尊」溜出來,高了八度音。「激動?我哪裏激動了?」她大聲撇清。

哼,用三千萬美金打賭,這家夥根本搞不清楚誰被誰耍了,居然還敢大言不慚!他壓根兒就不知道,此時坐在他身邊的「性感女郎」是誰!

淩天慢條斯理地開口。「說起我耍她的事啊,可是很有趣的喲。」

「怎麼個有趣法?」她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呼吸變得急促。

「那個‘sasa’,名叫‘歐陽紗紗’,個性又野又皮,這幾年來,我都在跟她玩‘你跑我追’的遊戲。」淩天點燃一根菸,嫋嫋煙波在指間。「自從她十六歲那年,帶著她的小跟班,從瑞士住宿學校逃跑之後,我就一直追在她身後。」

好樣兒的!竟敢說她「又野又皮」!

她火力全開,故意在話中剌他一刀。「你喜歡她嗎?不然幹嘛一直追著她?」

他避開「喜歡不喜歡」的問題,抖了雨下菸蒂,繼續吊她胃口。

比起表白傳情意,他有更好玩的內幕消息,等著把她氣得蹦蹦跳。

「為什麼會有‘你跑我追’的遊戲,其中的原因,我跟她都心知肚明。‘歐陽紗紗’很會跑,幾年內就跑遍了三大洋、五大洲。」

好吧,她可以勉強把「很會跑」當作是一種讚美。

她眨眨眼睛。「哇,那她一定很有錢,才能坐著飛機在天上飛來飛去。」

「沒錯,她的父親是航空大亨。」

「你跟在她身後跑了多久啊?」

「沒有十年,也有八年。」他老實承認。

她嗤地一聲,噴笑出來。

「哈哈,不是我要說你,你的技術一定有待加強!追那麼久還追不到人,就是你太遜了。」哈哈哈,耶酥基督,真主阿拉,請原諒她的囂張!她的感覺實在太優了,她根本沒辦法保持謙虛。

「不是你所想的那樣。」狡黠的光點躍入淩天眸底。

「我不會取笑你的,哈哈哈。」超沒良心的笑聲。

淩天擎起酒杯,啜一口,慢條斯理地說道:「其實,我不是一直追著她跑,也不曾被她耍得團團轉。」

「是嗎?」她繼續笑,不信地掀掀眉。

「舉例說明,有一回歐陽紗紗以為我追著她去非洲,誤闖食人族部落,差點被抓去作火烤肉吃,而且最後我逃走的時候,身上隻穿著一條黑色底褲。」

有有有,是有這麼回事,其間玄妙還是她親自設計的,到現在想起來,她還是好得意!紗紗狂笑不已。

淩天雍容、優雅、冷靜地微笑。「其實不然。」

笑聲戛然停止。「什麼?」

「那天,其實我在拉斯維加斯玩得正愉怏,小贏了十萬美金。」

「真的假的?」俏臉在最短時間內沉了下來。

「千真萬確。那是我差人給她的假消息,哄她高興一下而已,誰會真的勇闖食人族部落?」知道她現在「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他勾起了詭詐的笑弧,關心地問:「怎麼了?你的氣色似乎不太好,是身體不舒服嗎?」

去你的臭淩天、混帳淩天、壞蛋淩天,你、欠、扁!

知道自己精心計畫的鬼把戲竟然被看穿,明明沒成功卻還不知情地大肆慶祝,她就嘔啊。

他慵懶一小。「我還有一個秘密。」

「說!」煙硝味從她嘴裏狂嗆出來。

此時此刻,她已經無暇去維持性感女郎娜塔莎的形象,她隻想知道,自己到底栽得多難看。

「還有一回,歐陽紗紗拐我上郵輪,後來天候不佳,我很倒楣地落入海中,被饑餓的大白鯊追著跑,差點連命都丟了。」他的神情雲淡風輕,轉了轉酒杯。

這件事她也記得,每次想超,都替那隻又沒打到牙祭的大白鯊感到難過。

但瞧他的神情,這其中另有文章,難道這又是……

她屏著氣,虛弱地問:「結、果、呢?」

「事實上,那也是我放的假消息,我沒有上郵輪。那時我在法國波爾多酒鄉漫遊,到各個知名的酒壯品嚐美酒。」他偏頭想了一下。「對了,你不是正在自助旅行嗎?如果有機會,你應該折返法國一趟,去償償什麼是上等的葡萄酒。」末了,他笑得很真摯。

紗紗想要掐死他,非常非常想掐——死——他!

她握緊自己的雞尾酒杯,嫩嫩小手上的青筋開始浮了起來。

淩天察言觀色,非常驚訝。「娜塔莎,你……在生氣嗎?」

娜塔莎!對,她現在是「娜塔莎」!

「你講的又不是我,我哪有資格生氣?嗬嗬嗬。」好虛偽!連她都覺得自己的笑聲好像乾癟老巫婆的嗚咽。

「喔,是嗎?」他舉起酒杯,掩住嘴角的笑弧。

她抓起雞尾酒上的醃漬櫻桃,狠狠地一口咬掉。

喝,她這分明是動怒了,還敢說沒有!

淩天手指在桌麵畫著圈圈,愉快地想著,如果紗紗知道她這回遇上的又是一個更大更周全的騙局,她會怎麼樣?會不會氣到耳朵冒煙?

知道紗紗以為自己整倒了他,正滿心期待扭下勝利的果實,嘿嘿,他就好想笑,心裏同樣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紗紗悶聲不吭,一連喝掉了十杯馬丁尼,咬掉了十個醃漬櫻桃。

她皺著小鼻子,醺醺然又不滿地大聲問道:「‘歐陽紗紗’跟你有仇嗎?你幹嘛要這樣欺負她?欺負她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嗎?」

淩天撫了撫下巴,眼神裏充滿了回憶。

「關於欺負她的這件事嘛,說來就話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