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冷然的黑眸染上了一抹光熱,原本不耐的俊臉也迅速變得溫柔。
侯翠杏這才醒悟自己什麼都不是,從來也不曾抓住他的心。那她要如何對自己的心交代呢?她今天是來自取其辱的嗎?她頭腦裏迅速轉了轉,驀然笑得花枝亂顫。
“哎呀!我們到底在說什麼呢?”她笑自己也笑對方。“怪你不好,一見麵就說要結婚,害我亂吃飛醋,事情都過去那麼多年,怎麼可能還愛著你呢?大概年齡到了,一聽到結婚這字眼就覺得剌耳。”
歐定寰不得不佩服她的機智反應,把自己的麵子顧得好好的,看來這幾年她也沒白混。
“我今天來找你是另有要事與你商量。”她嬌嬌地說。
“什麼事?”他亦沈得住氣。
“我開畫展需要讚助商,把氣勢弄得愈磅礴愈好,也不枉我回來這一趟。”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會拒絕我吧?”
“你是侯氏財團的千金,底下關係企業無數,哪需要我這個外人錦上添花?”他直覺不單純。
“幹麼?又不是要你花多少錢,頂多掛個名,算是捧捧人場,不行嗎?”她有點委屈道:“我就是不想讓人家說閑話,說我是靠家裏才能開畫展,這太傷人了。所以才想找個不相幹的讚助商,連王元佑都答應參一腳,沒想到你比王元佑更不通人情。”
“你先找過元佑了?”他沈吟著。沒必要反目成仇吧。
“要不要打個電話問他?”她激道。
“那倒不必。”他忍耐道:“憑我們兩家的交情,讚助你也是應該的。”
她抿唇一笑。“多謝!如果記者問起來,我可以提到你和元佑的名字嗎?”
“隨便你。”他料想她也不敢拿自己的名聲開玩笑。
“我可沒有勉強你喔!隻是來找你情商。”侯翠杏故意以誘惑的眼神看著他,她自信自己又美豔又有才華,才不會輸給柳夜紗。“現代女性不隻要愛情、要婚姻,更需要事業,總有一頭不落空。當‘怨婦’是會被恥笑的!”
“我預祝你畫展成功!”他不想和她扯遠了。
“有你們的讚助,一定成功。我會送邀請卡給你,可不許禮到人不到,存心掃我麵子。”
侯翠杏站起身,給個飛吻,扭擺腰枝走了幾步,頓了頓,又走回來,從手提包裏取出一本周刊要遞給他,一看就知道是那種專門報導小道消息的八卦雜誌。歐定寰原本不想接,他沒那閑工夫看人緋聞,隻是封麵右下角的相片使他不由自主伸手去接。
“看清楚點!你就會明白我對你才是真心的。”侯翠杏撂下話。
歐定寰揮揮手讓她出去,坐下來看那篇報導。
紗紗與名攝影師戀情曝光!歐董隻是煙幕?
攝影記者十分厲害,將柳夜紗與沈英士幾點幾分從攝影棚出來,兩人穿越馬路的鏡頭也被拍下,相偕坐進車內,幾點幾分進餐館相談甚歡——還真是證據確鑿!因為沒有養眼的鏡頭,登不上大封麵,隻在封麵右下角出現,看起來還滿登對的。
歐定寰把書丟在桌上,吐一口大氣,愈想愈覺得滑稽,卻又笑不出來。
現在的媒體簡直厲害到恐怖的地步,名人已不需要委托征信社,自有周刊記者將你周遭的異性伴侶調查得一清二楚,公布在世人眼前。
歐定寰覺得不堪,他並不認為柳夜紗和沈英士吃一頓飯有什麼,但刊登在雜誌上,一切變複雜化了。其他人會怎麼想?
果然,一早上他就接到好幾通“關懷”的電話,原來他那一票自詡十分高尚的親朋好友,也愛看這等不入流的周刊啊!
他的回答一律是:“這事我早知道了,紗紗有向我報備過。”人在豪門,言不由己啊!其實,幹那些人屁事?隻是不想再給他們多餘的錯誤聯想。
柳夜紗為他送午餐來,兩人和以往一樣談笑風生,都像沒看過那篇報導。
“我送你一輛車好不好?”歐定寰提議,心想她就不必再搭別人的順風車。
“不要。”柳夜紗想也沒想便拒絕。
“為什麼?你不是有駕照?”
“坐計程車比較方便。”
“那你何必去考駕照?”他堵她一句。
“大家都有駕照,我不想被同事取笑。”她挾起豆腐皮包的蝦卷,塞進他嘴裏。這是一道費工夫的料理,是她的得意之作。
“嗯,好吃。”他吞咽下去,又說:“考到駕照卻廢而不用,我覺得那更可笑。”
“你也知道在市區很難停車——”
“誰不是一邊咒罵一邊設法找停車位?”
她沒有說什麼,隻是拚命把東西往嘴裏塞。
“我明白了。”他想到什麼似的說:“你的駕照是管看不管用,其實你根本不敢把車子開到馬路上去。”
“你亂講!汪姊的車於借我開過好幾次,從沒被開過罰單。”柳夜紗有點自傲地將頭翹了翹。“汪姊要換新車時,曾說要把舊車讓給我開,是我不要的。”
“為什麼不要?”歐定寰有耐心的和她耗上了。
“我怕閑話太多,讓汪姊難做人,本來大家就在嫉妒汪姊對我特別好。”
“這倒是事實。”他帶著一個淺笑說:“但他們不了解汪筠的心態,當年她從我手中將夜兒你拐走,自然要好好保護你,以便有朝一日可以毫發無傷的還給我。”
“什麼嘛!我又不是一件東西。”新女性可不接受這種論調。
“你是我心愛的女孩總沒錯吧!汪筠自然要另眼看待。”
“我不跟你說了啦!”她認為男人都是自大狂,於是自顧自喝湯。
“反正我會找時間陪你去選車。”他擱下餐盒,沒得商量道:“就當作訂婚禮物好了。”
“遲到五年多的訂婚禮物?”柳夜紗莞爾。
“有何不可?不滿意的話,我每年補送一樣。”
“不必了。其實我不是沒想過要買車,隻是一想到要租個停車位,還要保養車子,就覺得好麻煩,乾脆不買了。”
“汪筠說你是個懶妞,連保養皮膚都選最簡單的方法,何況要你保養車子?不過,你放心好了,你隻須負責用車,其餘的我會叫司機幫你注意。我公寓有兩個車位,一個給你用,如果到公司來就更別提了,董事長的停車位讓你用都行。”他寵溺地笑笑,瞅住她。“寶貝,你還有問題嗎?”
“有。”她抿唇一笑。“我建議你等結婚後再買車子給我,省得我把車子開到你公寓停好,再坐計程車回家,反而更累。”
歐定寰露齒一笑。“明白,我們今天就結婚!”
“你瘋啦?”
“你隻有跟我住在一起才方便,所以要馬上結婚。”
“又說大話。”柳夜紗嗤之以鼻。“你說今天結婚,證婚人在哪裏?伴郎、伴娘在哪裏?客人又在哪裏?”但心底卻是感動的。
“信不信我隻要一通電話,你所說的證婚人、伴郎、伴娘和客人,很快便會齊聚一堂。”他下巴微抬,眼底盡是興味。
“一通電話?你的親友全使用同一個電話號碼?”
“不,我隻須打給‘好事者’王元佑,他自會代我把那些人全找齊了——”
還真神,話未說完,門就被打開了,走進來的正是唯恐天下不亂的王元佑,還強拉著紀芙玉一同進門,坐在沙發上剛吃完飯的歐定寰與柳夜紗,真是大吃一驚。
“你幹什麼?”歐定寰先發製人。
王元佑瞪大眼睛看了看他,再看向他身邊的柳夜紗,怪叫道:“原來你沒被甩呀?歐定寰!真可惜,害我特地跑一趟,就為了沒看過你被女人甩掉的表情,想來看一下。”
歐定寰翻個白眼,知道這小子看過周刊了。
欲言又止的紀芙玉,終究也隻發出輕輕的歎息。
護花心切的王元佑大剌剌說:“若不是芙玉看了周刊報導,跑來問我是真是假,我還不知道你險些也在女人麵前摔筋鬥。”
一頭霧水的柳夜紗問道:“什麼周刊報導?”
“沒什麼——”
不等歐定寰化解,王元佑早把捏成筒狀的周刊帶來準備好好嘲笑歐定寰一番,這時便順手拿給柳夜紗,反正她早晚也會知道嘛!
柳夜紗還算冷靜的瀏覽一遍,瞧見她和沈英士坐進車裏的相片,她恍然大悟的望向歐定寰,問道:“你也看過了對不對?難怪你突然說要送我車子。”
“夜兒,我相信你。”歐定寰連忙道。原本“夜兒”是他私底下對她的昵稱,是他專屬的,此時有旁人在場也顧不得了。
“謝謝你這麼說,但你應該大方拿給我看的,而不是等你的朋友來看我們的笑話,我還傻傻的聽不懂別人在車災樂禍。”慢慢地,柳夜紗又流露出排拒的情緒,歐定寰敏感地發覺到了,想拉她,她閃開了。
“我不要你的車子,再見。”柳夜紗平靜的說完,平靜的走出去。
王元佑含混地搖搖頭。“這是怎麼回事——”
天殺的好事之徒!
“王元佑!”歐定寰發怒了,他陰沈地瞪著老友,一字一句道:“我要是娶不到柳夜紗,第一件事就是與你絕交!”
王元佑真的被嚇到了,包括紀芙玉在內,都聽得出他字字包含迫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