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見鬼了!你來幹什麼?”侯翠杏惱羞成怒,窘得滿臉通紅,情敵相見本已分外眼紅,偏偏又被她瞧見自己的裸體。
“我與定寰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再累也該向他道聲‘晚安’。”柳夜紗晃著鑰匙,坐到男人身邊給他一吻。“我沒有壞了你的好事吧?”
“差一點。”他玩味道:“難得有美女主動獻身說。”
侯翠杏整個臉都扭曲了,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她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般狼狽又羞憤交加,真是陰溝裏翻船!她蹬蹬蹬地走回浴室,換上自己的衣服——一點也沒吐過的汙漬,像一隻驕傲的孔雀又回到他們麵前,一雙畫了濃妝的眼眸寒光點點,她緊盯著歐定寰,咬緊牙齦道:“是不是你打電話叫柳夜紗來?”
歐定寰給她來個默認。
“你是不是男人?居然這樣欺負我一個女人!”侯翠杏犀利的眼睛像兩把利刀般刺向他:“你不喜歡我,大可以自己拒絕我,沒必要找另一個女人來看我的笑話,羞辱我!”
歐定寰臉色微變,以為她會自知羞愧而自動告退,誰知她反而惡人先告狀!他不由得拱起背脊,語氣生硬的反駁道:“侯翠杏,你是看準了我不想得罪你父親,所以就有恃無恐的吃定我嗎?”
他麵無表情,一雙黑眸又冷又亮。“我沒有拒絕過你嗎?我老早便很清楚的告訴你,我們不可能是情人,更不可能當夫妻!是你一而再的要展現你‘過人的魅力’,不肯接受我不愛你的事實,甚至明知我快結婚了,依然不死心的想陷我於不義!你今晚的所作昕為,完全由你自己負責,沒有人羞辱你,若有,也是你自己羞辱你自己。”
“你!”侯翠杏氣得臉都綠了,自己的一片癡心被人眨得一文不值,不禁驚怒交集,將火力集中向年紀比她輕卻美麗不輸給她的柳夜紗。“你少得意,你以為歐定寰會愛你一輩子嗎?錯了,他隻是貪圖你年輕貌美,還有,同情你可憐的身世!”
“同情?”柳夜紗眼見流彈波及到她身上,嘲弄地挑起眉毛。“他為什麼要同情我?”
“從小,他身邊圍繞的全是一些家世高貴的上流淑女,要不,便是花錢買得到的交際花,對於像你這樣無父無母,無依無靠的可憐孤女,由同情而生愛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侯翠杏撇撇唇道。
柳夜紗冷笑。“你從來都不喜歡我,每回見麵都冷言冷語的挑釁,我不理睬你並不表示我怕你,而是想讓你知道,我這個沒家世的孤女比你這位高貴淑女有教養多了!”
“你說什麼?!”侯翠杏沒想到柳夜紗反而給她一記重擊。
“我沒有一對有錢的父母,沒有顯赫的家世,卻憑著自己的努力活到今天,不偷不搶不賣淫,我自信我的人格很高貴!”柳夜紗不卑不亢,字字清晰銳利的說:“我沒有去倒追定寰,他喜歡我、追求我、進而愛上我,不是因為我是灰姑娘,而是我——柳夜紗本人,值得他愛!”
侯翠杏眼睛閃爍不定,看來柳夜紗已非當年好欺侮的小土妹,不是泛泛之輩,但她侯翠杏打小就不是省油的燈,依然一臉強硬的神情。
“真敢說呀你!所以我最討厭出身卑微的人混入我們上流階層,因為你們這種女人臉皮都很厚!”侯翠杏扭著嘴唇冷哼道:“你以為你真贏了嗎?別傻了,歐定寰並非用情專一的癡情種子,睡過他床的女人有多少啊?你不是第一個,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柳夜紗臉色微變,這話攪得她全身不舒眼。
“侯翠杏!”歐定寰怒喝道:“你不要太過分,沒有教養!”
“有教養的女人都活該失戀!”侯翠杏怒吼回去。
“你無聊!我們從未愛過,你又何來失戀?”歐定寰不耐煩的蹙起眉端,眼中也有怒火。“你鬧完了嗎?很晚了,我想休息。”
侯翠杏竭力克製翻騰的情緒,冷冷地笑了,她知道她多少已經影響柳夜紗的情緒,盡管柳夜紗故作鎮定。
“哼,我認了!我很快就走,希望不至於影響你們的鴛鴦蝴蝶夢。”侯翠杏不懷好意的說,看出柳夜紗的心開始晃動不安,又再加一劑猛藥。“我後天回巴黎,恕我不參加你們的婚禮。不過,沒差啦,還有紀芙玉在一旁虎視眈眈呢!”
柳夜紗知道她是故意的,下巴一昂,唇邊綻開一朵微笑。“謝謝你提醒我,但一直以來,紀小姐都表現得像一位‘真正’的淑女。”
“那種女人來陰的才可怕哩!要不,定寰哪會餘情未了,將婚禮這筆生意給她做?聰明的男人早該避嫌了。”
“那是因為我們都很欣賞‘嬌點’的創意與服務熱誠。”
“你喜歡自欺欺人,那就悉聽尊便吧!”說完,侯翠杏扭動纖腰,踩著細碎的高跟鞋離去。
大門被關上了。
華美舒適的客廳裏,解決了一場鬧劇的兩人反而沈默下來。
水晶吊燈照著一室溫暖,心情卻不明所以的低落。良久,歐定寰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我很抱歉,不該將你扯進這種事裏。”他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除了讓她知難而退,我想不出更好的方法。”
“我很佩服她追求所愛的勇氣,隻是方法太極端了。”柳夜紗掹地站起來。“好了,我要回家了。”
歐定襄拉住她的手。“留下來,別走。”
“對不起,我今天沒有心情。”她的表情放柔了一些,畢竟被人所愛不是他的錯,隻是,有時她真的感覺好累。
“我沒有要做什麼,隻想你陪陪我。”
她的心痙攣了一下。“唉,男人!”她歎氣。男人是大人和小孩的綜合體,是暴君也是綿羊。
她回想自己第一次見到歐定寰,英俊瀟灑的麵孔迎著陽光更顯得耀眼,看都看呆了,如今歲月的成長使他更添帥氣。
“老天真是偏愛你,家境好,人品優,長得又俊,擁有得天獨厚的上乘條件,難怪喜歡你的女人不容易死心。”柳夜紗深思的盯著他。“從你的生命裏走過的女人有多少,你算得出來嗎,定寰?”
“別撿這時候來跟我算舊帳,我累死了!”他疲憊地閉上眼。他不了解女人怎麼老愛追究男人的過去,以確定自己是不是他的最愛。
“你嫌累?我更累呢!”柳夜紗臉都泛白了,她微微顫抖的望著歐定寰,被他那不耐煩的臉色和語氣給傷了。男人害伯女人算舊帳,那是不是表示過去的戀情仍在他心中占有一定的分量?所以,他不到最後關頭不忍開罪侯翠杏,也不願對紀芙玉表現得太絕情,一直在照顧“嬌點”的生意。
“夜兒,我工作到很晚,再加上翠杏這一鬧,真的快沒力了。你有什麼不滿的話,可不可以等我睡醒了再討論?”歐定寰捺著性子說。
柳夜紗的臉色更難看了。“今天站在這裏的如果是紀芙玉,你也會叫她等你睡醒了再討論?”
“你這算怎麼回事?存心跟我吵架嗎?”他懊惱地想對她怒吼,卻隻再深吸一口氣。“紀芙玉可不會像你這樣無理取鬧。”他累得隻需別人一根手指頭就可以把他推倒。天殺的,不能讓他好好睡一覺嗎?
“在你心目中,紀芙玉自然樣樣好,連你和我突然宣布訂婚,她都不吵不鬧,乖乖的去另嫁他人。”她努力平息自己激動沸騰、嫉妒酸楚的情緒,走到歐定寰麵前,盡量隱忍那份被人比較後心痛的感覺。“侯翠杏說得沒錯,像紀芙玉那種‘淑女’來陰的才真可怕。”
“你說夠了沒有?真是愚蠢,居然被侯翠杏給洗腦!”他氣她沒大腦。
“我愚蠢?”柳夜紗氣得滿臉通紅,怒叫道:“我們去試穿禮眼的時候,自然有禮眼公司的小姐作陪,而紀芙玉偏要假公濟私,從頭奉陪到底,美其名為服務客人,而當我進更衣室換衣時,她怎不來‘服務’我,隻忙著服務你?我在更衣室裏聽她格格笑,心裏有多不自在你知道嗎?隻為了維持風度,我不敢把笑臉取下,隱忍在心,但今天我實在忍不住了,我再也受不了紀芙玉插足我們之間!”
“你想怎麼樣?”他不耐的板著臉說。
“穿婚紗、拍結婚照,當新娘子,是每個女孩一生中最在乎的事,絕對是第一女主角,不容許被人擠成配角。”柳夜紗正色道:“拍結婚照那天,紀芙玉如果又出現在現場頻頻插花,我轉身就走,絕對不賣任何人的麵子!”
“包括我?”歐定寰瞼色鐵青。
“尤其是你。”柳夜紗的眼光陰晴不定。“如果你想考驗我們之間的感情,大可以再邀請紀芙玉來當電燈泡。”
“我從沒邀請——喂!你——”
砰的一聲,柳夜紗已關上大門離去。
歐定寰一臉嚴肅的瞪著天花板,睡蟲全跑光了。
他是招誰惹誰了?
哈哈——他忍不住怒極而笑,為自己的女人運喝倒采。
他愛她呀!夜兒不懂嗎?不,她懂,她心知肚明,所以她吃定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