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3 / 3)

真是氣死人了!

“沒有!沒有!沒有!”她好氣,覺得腦袋瓜裏的抽痛愈來愈嚴重,煩躁讓她脫口而出,“而且我根本就沒想要跟你走,你想走,自己走便是。”

他仿佛很意外她的話,多看了她兩眼。

在那冷冷的目光中,柳飄飄忍不住又僵了一下。

對他,她其實有點怕,回想過去,就算是她最敬畏的嚴肅三師兄,都沒讓她感到這麼害怕。

說起來,她還真是直到遇上他之後,才知道這世上何其大,竟然有人能具備這樣的氣勢,一舉手、一投足,無形中就是散發一種讓人膽寒的驚人魄力。

她怎麼也想不透,那張清俊秀逸的麵孔明明是讓人心生好感的那一種,可偏偏那股讓人難以……不!根本就是“無法”親近的冰冷氣息破壞了一切,宛如森羅殿的冷麵閻羅再世似的,讓人光是用看的都覺得恐怖。

但、但她好歹是綠柳山莊之人,也不是被嚇大了……

“那個……”身為柳家人的尊嚴讓她豁出去,一鼓作氣道:“我還有事,很重要的事要辦,你不能強迫我,我根本不想去幫你煮東西。”

“你不想?”

她真的很不想這樣,但在他冷眼之下,她與生俱來的求生本能讓她自動自發的接口改道:“也不是這麼說啦!”

話一出口,她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她明明就是那樣說,也是那樣想,可是為什麼一對上他的臉,在他那雙冷凝的雙瞳凝視下,她天性中怕事的一麵就跑出來,直覺就是想息事寧人呢?

“其實……其實我的意思是,助人為快樂之本。”不隻一顆頭昏脹脹的,她的喉嚨也好幹,但不礙事,她清了清喉嚨,繼續陳情,“如果我有時間,我真的很樂意幫助你,可是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什麼事?”三個字,他直接打斷她接下來三千六百句的通篇廢話。

她愣了一下,差點反應不過來。

眼見似乎有脫身的機會,想了想,不交代好像沒辦法達到目的,她隻好委婉的提了一下,“是這樣的,我家裏有點事需要人幫忙,我是出來找幫手的。”

俊逸冷絕的麵容冷冷的看著她,等著她往下說。

“實不相瞞,你別看我一身破爛,但我其實是天下第一莊,綠柳山莊的人。”她說,等著看他驚訝的表情。

沉默,沉默。

他什麼表情也沒有,好像她講的是隨便阿貓阿狗的家宅,而不是稱霸武林的天下第一莊。

驀地有種被侮辱到的感覺,她不該說,畢竟出門前已打定了主意要低調行事,但這會兒忍不住,足以脫口而出,“我爹正是山莊的主人,也就是武林盟主柳南天。”

沉默,依然是沉默。

別說是出現一咪咪的意外表情,那張俊顏就是原來那副冷傲孤絕的表情,壓根沒把她的話當一回事。

“我是說真的。”她不信邪,以為他沒聽清楚,更進一步的說明,“我是綠柳山莊的九姑娘,師門排行中第九,可卻是武林盟主柳南天唯一的掌上明珠,你有沒聽見?”

“嗯!”他總算應了一聲,但也隻是表示他聽見了。

“嗯?就一聲‘嗯’?”她惱了,覺得自己被小看,“我說的是綠柳山莊,是天下第一莊的綠柳山莊耶!你怎麼隻有一聲嗯,難不成你以為我是騙你的……”

指責驀地噤了聲,她突然想到,以她現在的樣子來看,怎麼看都像個窮要飯的乞兒,哪裏像是天下第一莊的人,更何況是柳南天備受寵愛與嗬護的獨生愛女?

“你別看我現在的樣子不像,隻要我把頭發弄一弄,換一套衣服,就比較像了啦!”她下意識的撥開臉頰上的散發,又用破破的衣袖擦了擦她特意弄髒汙的臉,稍稍露出她白玉一般的美顏,很努力說給他聽,“你看、你看,我很漂亮對不對?”

他是看了,但一陣的沉默後,隻有一句——

“你病了。”

她一下沒反應過來,後來省悟,他是在暗示她的腦子有問題,才會自認為漂亮,這堂堂十六、七歲的芳華少女,正是最在乎容貌、愛美勝若性命的年紀,哪能接受這樣的侮辱?

她氣極,憤怒瞬間衝昏了她的理智,讓她忘了懼意,忘了要保持安全距離的自我提醒,就看她猛地撲到他麵前,一把掄起了他的衣領,將她那張本該沉魚落雁,如今卻東汙一塊、西黑一坨的美顏湊在他麵前,臉對著臉,要他看個仔細。

“你看清楚,好好的給我看清楚一點!”她完全呈現抓狂狀態,“我是哪裏有病啦?這又不是我自己自誇還是在亂講話,我這張臉就是公認的好看,不隻是莊裏人人誇獎,師兄們說我漂亮而已,就連武林人士也難以抵擋,一些好事者封我是武林第一美人,你竟然有眼不識泰山,敢說我有病?”

水靈靈的大眼死命的瞪著他,柳飄飄真的是氣昏頭了,全然不知她柔美的麵容正泛著異常的潮紅。

對著她的抓狂,他沒開口,隻是突然伸手向她……

她愣了一下,一度消失的理智在頭昏腦脹中出現,她想起……想起他深不可測的絕世武功、讓人難以捉摸的孤絕冷傲……猛地脖子一縮,誤以為他伸手,其實是想一掌打爆她的頭。

可惜沒用,她再怎麼縮,他的大手還是碰到了她。但幸好,幸好他不是要一掌打爆她的頭,他隻是隻手覆住她的額,像是在確認什麼。

最後,他冷冷開口,全然不容反駁的宣布,“你病了。”

嗄?

什麼?

她還呆呆的,弄不清這會兒是怎麼一回事,就讓他一把攔腰抱起……然後,再次領略那嚇人的絕世輕功,飛鳥一樣的急速前進。

這一回,她同樣一點拒絕的機會也沒有,不過總算有好一點,至少這一次不用再當米袋了。

默默的,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至少現在這種姿勢,她的胃犯不著繼續接受酷刑,讓他的肩頂得又痛又想吐……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枕著他的心窩,這是她最後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