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嶺有文碑和武碑,文碑葬的是文臣,武碑葬的自然是武將。

兩年前,胡言病故,就葬在這裏。

今兒是胡言的忌日。

趕到時,這邊已經有人在了。

“夫人!”看到她,婉娘起身上前來,“您何必要跑這一趟。”

“別擔心我,我身子骨可比你好。”秦鹿給胡言上了一炷香,看著墓碑前的酒盞,“桑九來過了?”

“嗯,他天不亮就來了,現在去了旁邊看望聶將軍了,很快就回來。”

婉娘看著墓碑,兒女和孫兒們在旁邊靜靜的站著。

她現在早已平複了,也就胡言剛走的那大半年精神時不時的恍惚,總能聽到有人在她耳畔喚著“婉兒”的聲音。

“生老病死,本就是常態,無非就是早走一步罷了。”秦鹿給胡言上了一炷香,便看到桑九被兒子攙扶著走了過來。

“夫人,您來了。”桑九也真的是老了,“稍後齊征也會過來。”

“都聚齊了,待會兒咱們回宮開個宴,饞饞他們。”秦鹿語氣輕鬆道。

婉娘笑的眉目彎彎,縱然上了年紀,依舊是一位美貌的老太太。

“他們早就不在了,哪裏能饞的到。”

“心裏有,就有。”

秦鹿也是忍俊不禁。

等齊征夫婦過來,一行人乘坐馬車返回宮裏。

“咱們死後也要葬在那裏。”齊征身子骨還硬朗著呢,與韓鏡不相上下。

這幾年哥倆還動不動的就切磋武藝,總能把身邊的人嚇得麵如土灰。

韓鏡夾了一筷子排骨,“我隔著你們稍微有點遠,韓家有單獨的陵園。”

“不遠,隔山相望呢。”齊征給他倒了杯酒,“將來咱們還能相互串個門。”

當然這是玩笑話。

韓鏡果不其然,笑的前仰後合,“行,還能聚在一起玩幾圈骰子。”

然後,低聲道:“我得走在娘後邊,幼年,娘和我說,每年她忌日的時候,給她燒兩個小青年。”

齊征抬頭,眼神不動聲色的掃了眼秦鹿身邊的傅奪,“現在不合適吧?”

“你也覺得?”韓鏡點頭,“說不定娘早忘了。”

“而且夫人說她想火葬,你敢違背她的命令?”齊征非常不讚同這個做法,可卻沒有置喙的餘地。

韓鏡微微蹙眉,“到時候再看,咱們起碼還能活個二十年呢。”

“以後這事兒咱別提,免得夫人惦記著。”齊征壓低聲音道。

“對。”

身邊是晚輩的嬉笑聲,對於兒子和齊征的閑談,在這種嘈雜喧鬧的氣氛下,真的沒注意。

秦鹿和傅奪心情舒暢的看著眼前的一幕,還有孩童們嘻哈追趕的畫麵,隻是看著就已經覺得歲月安好了。

“夫人,宮裏多了一些小姑娘?”婉娘看著端來膳食的小丫頭,隨口問了一句。

“好多的老人都不在了,這是新招的,也不多,不到二十個,其他的都是三四十歲的。”小姑娘在宮裏做這種事有些耽誤人生,這些年宮裏招的多是長安城的一些婦人。

如此可以給家裏添個進項,還能有事情做,不用胡思亂想。

喧鬧的宴席一直熱鬧到晚上才結束,婉娘等人也沒出宮,被崔怡安排人,各自尋了宮殿住下,這般景象已經是宮裏的常態了。

秦鹿和傅奪擺上茶幾,躺在藤椅上,看著頭頂的夜景。

涼風徐徐,氣候宜人,耳畔能聽到蟲鳴鳥叫之聲,夜鶯的聲音無比悅耳。

“得空咱們出去走走吧。”傅奪突然開口。

“好啊,想去哪裏?”秦鹿被他這麼一說,也來了興致,“好些年沒出去了,現在的日子的確有些無聊。”

“如果沒有目的地,咱們就隨便走走,走到哪裏遇到喜歡的地方就多住些日子,看你的意思。”傅奪笑的儒雅,“你知道的,我隻是想和你在一起,你去哪裏我便跟到哪裏。”

“還有我們!”韓鏡和崔怡結伴,踏著月色而來,“娘,現在我輕鬆了,帶我們倆一程。”

“行,腿長在你們身上,想跟就跟著吧。”秦鹿抬頭望著胖嘟嘟的月亮,笑容舒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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