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3)

啤酒來了,他們幹杯。喝到微醺,衝淡時間造成的隔閡,酒喝光,又叫了一手。也不知道是誰先靠過來,或誰先靠過去,最後肩膀靠著肩膀,互訴心事。

他說起考執照的經過,在外商公司服務的過程,他的大學生涯……他隻挑好的說。

敏希話少,靠著他肩膀喝酒,微笑聽著。

「伯母好嗎?」

「好。在台中開了一間服飾店。」

「妳過得怎樣?」

「不錯。」

「怎麼個不錯法?」他想問得更詳細。

「畢業後到旅行社工作,收入穩定。因為在旅行社,去過很多國家。泰國、印尼、西班牙、埃及……」她說得輕描淡寫。

「一個人?」

「是。」

「我不信,妳不是很膽小?」他搖搖頭。

「要不要拿護照給你看?」她賞他白眼。

「等等,給我妳的手機號碼。」他拿出手機,她說了一串數字,他立刻輸入。又問:「地址?」把她的電話地址全記住了,才放心地繼續用餐。

上甜品時,古駿逸從皮夾抽出照片給她看。

「從哪拿的?」敏希驚訝。相片裏,她跟古駿逸坐在家裏沙發,她右手拿著巧克力,他膝上放著她的書包:她在笑,他裝酷。

「是妳媽給我的。」

「我小時候好胖哪!你幾時跟我媽要的,我怎麼不知道?」

「快出國時跟她要的。那時去妳家,妳不理我。」古駿逸從口袋取出發夾。

「是妳的吧?」將早上的奇遇告訴敏希。

敏希低頭,微笑地撫著發夾。「原來如此,真玄。」她將發夾別在耳邊,抬頭問:「好看嗎?」

「敏希,為什麼罵我王八蛋?」他眼底滿是笑意。

敏希怔住,哈哈笑。「你看到啦?」

看到敏希的笑窩,他心裏也起了漩渦,恍恍惚惚,好幸福。他眼色暗了,問她:「要不要來我家?」

「你買房子了?」敏希笑盈盈地。

「是啊。」

「你成功了?」

「是。」

敏希低頭,幹了酒,盯著酒杯,抹抹嘴。「我為你高興,你離開是對的。」

沈默一會兒,古駿逸說:「可是……我想妳。」

她抿緊嘴唇,眼眶潮濕。他伸手,環住她的腰,輕輕將她攬入懷裏。於是,她埋在他胸膛,哭起來。他的身體好暖,混著煙味和男性氣息,很有安全感。她忽然覺得這幾年太累了,她忽然想躺下,哪兒都不去了,就賴在這懷抱裏,嗅著他的氣味,就這麼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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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燒肉,古駿逸帶她回家。車上,敏希摸摸皮椅,研究音響,然後靠著椅背籲口氣。

「真的開大車了。」

「是。」他笑了。

到他家,三房兩廳,雪白牆壁,沒添購家具,客廳堆著十幾個未拆封的紙箱。

古駿逸說:「剛從國外運來還沒整理,妳會幫我收拾吧?」

「自己的東西自己收。」她賞他白眼。

他吸口氣,哀怨道:「妳以前很聽話。」

「所以老被你欺負!」敏希溜進臥室,裏頭沒床沒衣櫥,地上鋪著睡袋和毯子,她嘖嘖道:「真克難。」

古駿逸跟進來。「家具明天送來,這幾天打地鋪,將就著住。」

敏希轉身,又溜出去了。

躲他嗎?古駿逸納悶,跟出去。看她撐在陽台邊,背對著他。他過去,也靠著陽台,與她欣賞夜景。

「古駿逸,你什麼都有了。」敏希歎息。

「妳覺得這房子怎樣?」古駿逸仰望天空,新月明媚。

「很好。」

「那妳什麼時候搬?」

「搬過來嗎?」敏希瞠目,笑了。

「妳現在的房子是自己的,還是租的?」

「租的。」

「好。」

「好什麼?」

「搬過來,我家讓妳住。」這是他的心願。

「不要,你會把我當傭人使喚。」敏希笑望夜空,月緘默,星星眨眼。

「妳出運了,這間大廈,有合作的清潔公司,輪不到妳動手。」

「無功不受祿。」

「那麼,嫁我。」

敏希驚愕,怔怔地看他,他表情嚴肅,不像在開玩笑。她問:「在國外沒遇到喜歡的女孩嗎?」

「是妳說,要我將來娶妳,還說要花我的錢。」他提醒。

「拜托,小時的話怎能當真。」她失笑。

「我認真的。」古駿逸摸摸她的臉。

「對,你很認真,說要娶好多老婆。」她記得。

「還好法律禁止,妳可以放心。」見敏希低頭笑,他追問:「怎樣?」

「你確定?分開這麼多年了,你確定我適合你?」

「我確定。」

「為什麼?回想過去,我不覺得你很在乎我。」曾經,這令她鬱悶。

他彎身,直視她的眼睛,笑著揉揉她的頭,說:「敏希,我有愛妳。」

以前沒自信,他隻是窮小子;現在不同,他可以給承諾,有能力照顧她。當他什麼都沒有,憑什麼說愛?現在什麼都有,他已做好準備,能給她幸福。他微笑,瞧著敏希,她正抿著嘴,蹙著眉看他。

「真糟,妳現在好愛皺眉。」他伸手,拇指抹平她的眉頭。

敏希癟嘴,淚盈於睫,張手抱他,在他肩頭哽咽。「你現在說話真好聽。」

「感動妳了?」他笑了,拍拍她的背。

「就算你什麼都沒說,也能感動我。」她啜泣。她聽追求者說過比這更動聽的話,她收過情書鮮花,都不如他說一句「我有愛妳」。

當年分離,過程難堪。她試過對抗他,藉淚水宣泄對他的感情,好幾次想到心酸,身體燙著,在被裏流汗。如果沒再見麵,她會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但現在……她依然愛他。

這一刻,在古駿逸的家裏,童敏希洞悉愛的神秘。愛原是勉強不了,也刻意不來,注定是他,就隻好是他。

她欣慰這男子從沒忘記她,但在這快樂的當頭,她卻隱隱地感到心疼。

他說「我有愛妳」這句話,令她快樂也令她心碎。有時,深情是一種包袱,盼對方幸福,怕對方捱苦。

「是不是答應嫁我了?」古駿逸問。

「好啊。」敏希微笑,抬眼看他,臉紅紅地問:「今天……可不可以住你家?」

「當然。」古駿逸笑了,摟住她,親親她的臉。「那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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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童敏希將自己給了古駿逸。

門半開,客廳的燈光溜進房裏,窗開著,月光溫柔,窗簾蕩漾,月影落在毯子上,一格一格,光影斑斕。

毯下,軟的睡袋上,戀人躲藏,四肢交纏。

古駿逸將自己鑿進她身體,在她體內,強壯著、充滿著。

敏希暖而潮濕,痛又快樂,感覺著他的脈動,還有他心髒的躍動。她被他溫柔地愛撫著,皮膚貼著皮膚,密不可分。

她能敏銳地感受著他的每一部分是怎樣地給她歡愉,令她瘋狂。他埋在她深處鼓動她,像把火在體內燒著,燒毀理智,燒毀矜持,抱著他,敏希覺得自己快融掉了……

他們做愛,慶祝這個重逢的夜,占領彼此的身體,彌補了分開的歲月,那些孤寂的夜、思念和空虛,都在這銷魂時分,逐秒逐秒被熱情消滅。

敏希顫栗,記住這刻了。記得他的汗是怎樣的落在身上,記得雙手攀在他背上,感覺掌下他的背肌,隨他的動作起伏,記住這甜蜜又纏膩的滋味。

她將初次給了他,古駿逸感動莫名。當初她說得那麼恨,可是身體仍等著他。於是他瘋狂地愛她,像在跟她勒索愛的保證,直至兩人筋疲力竭……

古駿逸摟著她,困倦地閉上眼。他累了,可是還舍不得睡,左臂讓她當枕,手指刷著她的發。

她靠著他,懶洋洋,很滿足。

他低聲說:「我以前覺得自己很慘,父母死了,外婆也跟著去世,隻有妳讓我高興。」向來堅強的古駿逸罕見地感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