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能看著一個仇人待在自己母子身邊,萬一秦鹿要傷害自己兒子呢?
所以,最後趕緊走,走的越遠越好。
她甚至希望秦鹿的生身父母能對她好點,如果不要她,她再回來,自己和兒子可咋辦。
尤其秦鹿現在正年輕,長得更是膘肥體壯的,她這把年紀也製不住人家。
兩天後,秦鹿找了個了有,把下溝村的童家媳婦騙到了縣城裏的一家飯館。
對方年紀大概在五十歲左右,長得比較富態,穿的也不差。
看麵相很慈和,壓根就不像個能做出拐賣孩子的事。
“喲,都長這麼大了?”童家媳婦看到秦鹿,找了個位置坐下,“你媽呢?”
“我媽沒來。”秦鹿給對方倒了一杯茶,笑道:“能告訴我你是從哪裏把我拐來的嗎?”
童家媳婦臉色登時變了,礙於秦鹿就坐在包廂門口的位置,那大體格直接把門堵了一半,跑是肯定跑不掉的。
“別害怕,她生了個兒子,自然覺得我礙眼,就說我是被你買來的,我也沒其他的要求,隻要你告訴我,我是你從哪裏拐來的,出了這個門,咱們仍當作不認識。”
童家媳婦哪裏是那麼好騙的,可如果不是秦家那老娘們告訴她,她也不可能找到自己。
“你不說也可以,大不了我不找了,現在我就把你送到派出所。”
“你……”
“別試圖和我玩話術,我知道自己的血型,不是他們的孩子,而且我的耐心有限。”秦鹿眼神含笑,“我也了解你家裏的情況,你兒子好像要娶媳婦了,媳婦還是縣裏人。”
然後,這個賊婆急了,不得已交代了秦鹿的事情。
多可笑,她深愛著自己的兒子,卻讓其他的孩子失去了父母。
“你是我從寧州帶回來的,當時在一家商場門口,商場叫什麼我忘了,快三十年了,那邊也早就大變樣。”
“還有呢?”秦鹿問道。
賊婆道:“沒了,孩子太多,我哪能都記著。”
秦鹿也沒想著再折騰,撥打了報警電話。
賊婆見狀,頓時就急了,瘋了似的上前來搶奪電話,卻被秦鹿一腳踹出去。
“你不是說不打電話嗎?你撒謊騙我,臭婊子……”
“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愚蠢。”
警察來的很快,尤其是得知事關人販子一事,幾乎是喘著氣進入包廂的。
隨後兩人被帶去了派出所。
昨晚筆錄後,一個長得精神十足的女警察,道:“如果你想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可以去當地基因庫進行比對,錄入你的信息,基因庫是全國聯網的,如果你的父母信息出現後,會自動進行匹配。”
“謝謝。”秦鹿和對方道謝。
女警察搖頭,“該說謝謝的是我們,這些人通常都隱匿在人群裏,我們很難察覺到,如果不是你,未來不知道還有多少家庭遭到重創。”
“這是我應該做的。”她和對方道謝後,離開派出所。
接下來就和她沒有關係了。
在縣裏住了一夜,次日秦鹿登上了去往寧州的火車。
寧州位於沿海,是全國二線城市,雖說就業機會不是很多,高科技產業很少,生活環境卻很不錯,對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來說,居住條件比較安逸。
秦鹿在這邊將自己的數據錄入基因庫,對方得知她的情況,辦事效率很快。
“找到了!”一位年輕的小姑娘看著數據信息,笑道:“戶主叫秦熙然,他們是十五年前錄入的信息,居住地……”
秦鹿記下了地址,和對方連連道謝後便離開了。
根據對方提供的地址,秦鹿尋到了一處相對比較靜逸的小區,天河家園。
從外邊看不到裏邊的情況,主要是外部的綠化做的非常好,綠樹成蔭,藤蔓植物爬滿了圍牆,開出或黃或紅或紫的小花。
“你好!”
門衛路走出一個中年男人,“你好,找誰?”
“我想找秦熙然秦先生,住在五號樓一單元。”
門衛點點頭,“稍等。”
對方拾起固化,撥通了一個號碼,和那邊說了兩句,然後抬頭看著秦鹿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秦鹿。”
門衛一聽,覺得這可能是業主的親戚,隨後和那邊簡單說了一下。
很快,他再次出來,打開旁邊的小門,道:“進去吧,他們在家呢。”
“謝謝!”
秦鹿拎著行李箱進去小區,沿著保安所指的方向找到五號樓,這裏是一梯兩戶的格局,看樓層的建設結構,麵積大概在一百五六,而且小區環境清幽,地段還是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家裏條件應該不差。
乘坐電梯抵達十二樓,她找到1202,上前按響了門鈴。
房門從裏邊打開,一個身高腿長的少年出現在秦鹿眼前,少年相貌清俊,身穿白色的球衣,白色休閑長褲,腳上是一雙淺灰色的棉麻拖鞋。
“秦鹿?”少年開口問道。
“是我!”秦鹿點頭,“秦熙然先生在家嗎?”
“在!”少年回頭:“爸,有人找你。”
隨著一道細微的開門聲,很快腳步聲響起,一個相貌儒雅,帶著眼鏡的中年男人出現在門口。
他目光疑惑的看著秦鹿,摘下眼鏡,道:“小姑娘,你找誰?”
“我叫秦鹿,今年應該是28歲,很多年前拐賣。前段時間得知此事,我查到是從寧州被拐走的,之後我從國家基因庫找到了和我匹配的數據,指向您這邊。”
她的想法很簡單,如果對方肯接受她,她就留在這裏,將來贍養他們晚年。
如果不接受,她大概是要離開寧州,去往一線城市的。
這次大概會南下,不去京城了。
然而,她剛說完,便看到這位大叔紅了眼眶,全身顫抖,激動的把眼鏡都給攥折了。
“你,……”他目光熱切的看著秦鹿,“你進來,快進來……”
“謝謝!”秦鹿拎著行李箱進門,下一刻就被少年給接手。
少年彎腰從鞋櫃裏取出一雙拖鞋,“新的!”
“謝謝!”
秦家很大,很幹淨,屋裏沒有多餘的物件,顯得規矩而整齊。
秦鹿被請到沙發坐下,秦熙然坐在對麵,眼神一錯不錯的盯著自己。
“我們……”秦熙然似乎有些緊張,“我們28年前的確失去了自己的女兒,當時臨近過年,我和太太帶著女兒去商貿城買年貨,把女兒放在店裏的椅子上,一轉眼的功夫人就沒了。”
“我們找了很多年,十年前,國家基因庫成立,我們倆去那邊留下了信息,就想著有朝一日能找回女兒。”秦熙然的手現在還在發抖。
還是少年看不過去,上前取走了他掌心裏的眼鏡,並給兩人倒了溫茶。
“那個什麼……”秦熙然用力握拳,“我們這些年也沒放棄,你別見怪,我們能不能做個親子鑒定?”
“當然可以。”秦鹿全程表現的很平靜。
秦熙然鬆了口氣,然後招呼身邊的少年道:“秦蒼,給你媽打電話。”
“已經打過了。”秦蒼坐在沙發扶手上,看似穩重,實則眼神一直落在秦鹿身上。
他是真的覺得對方太胖了,單人沙發裏被塞得滿滿的。
可再想想父母的相貌,自己自己的長相,如果她真的是自己親姐姐,瘦下來想必是非常漂亮的。
目前在無法確定這就是自己失散近三十年的親姐姐,秦蒼心裏已經計劃著幫她減肥的事情了。
“秦蒼,不是約了同學打籃球嗎?”秦熙然道。
秦蒼搖頭,“不去了。”
這時候還打什麼籃球,當然是留下來,看看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姐姐。
大約半小時後,一位身穿褲裝的女人走進來。
麵色上還帶著顯而易見的激動。
女人給人的感覺很幹練,卻又很寧靜,眼神裏透露著包容的情緒。
她看向秦鹿,下一刻落下淚來。
或許是母女連心,劉淑琴第一眼看到秦鹿,便認出她就是自己丟失了近三十年的女兒。
她快步上前,略顯局促的看著秦鹿,雙手似乎想觸碰她,卻不知道在害怕什麼。
“你,你的左肩上,是不是有一顆深紅色的胎記?”
“有,指甲大小,橢圓形的和水滴差不多。”
下一刻,一個溫暖帶著淡淡消毒水味道的氣息,包裹住秦鹿。
“我知道,不用做鑒定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我的女兒。”劉淑琴哭的無法自已。
之後聲音越來越大,頗有些肝腸寸斷的感覺。
秦鹿任由她抱著自己哭個不停,十幾分鍾後,劉淑琴才漸漸的平複下來。
“親子鑒定還是要做的。”秦鹿道:“這樣你們放心,我也能有個底氣。”
“好!聽你的。”劉淑琴擦拭著眼淚,“明天我帶去醫院。”
即便是這樣,她都沒舍得鬆開秦鹿的手,“你這些年都在哪裏?過得好嗎?”
“在平城下邊的小村子裏,好不好都過來了,以前的事不提也罷。”
“好,咱們不提。”劉淑琴覺得女兒過得肯定不好,就看著狀態,也好不到哪裏去。
她喝了杯水補充流失的水分,道:“我叫劉淑琴,在市醫院婦產科工作,你爸爸叫秦熙然,目前在寧城大學任教,叫數學的。這是你弟弟秦蒼,開學後就高二了,十六歲。”
然後不等秦鹿說什麼,起身拉著她往某個房間走。
推開房門,指著裏麵道:“這是給你留的房間,我們……我們每周都要打掃一次。”
說著說著,她似乎又想哭了。
“你被人帶走的時候剛滿半歲,我們當時都找瘋了……”
這點秦鹿是相信的。
不管自己是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至少這對夫婦對失去的女兒始終都掛念著。
否則何必要保留女兒的房間。
要知道,女兒可是失蹤了快三十年。
換做秦鹿,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當晚,夫妻倆準備了一大桌豐盛的飯菜,秦鹿也沒忌口。
反倒是秦蒼,時不時的看向秦鹿,似乎為她的體重發愁。
看到不斷給秦鹿夾菜的父母,秦蒼覺得父母倆人可能對姐姐有很厚的濾鏡。
次日清晨,秦鹿起身幫他們做了早飯,然後準備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