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害,厲害!”
城頭上,山東布政使張秉文撫須微笑,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
誰能瞧的出來,這位朱袍玉帶的大爺,在半個時辰前還在德王宮中痛哭出聲,焚香時歪倒在地上,幾乎口不能言。
位子坐的越高,心裏就越是清楚,沒靠的住的援兵,城中無力可守,德王也是無兵,隻有一百多個沒卵子的太監,連逃命的辦法都是找不到。
隻能等死罷了!
誰知道奇峰突起,原本是死馬當活馬醫的事,調浮山兵也是完全的沒辦法的辦法,結果如何?這支膠州強兵居然趕到了!
不僅趕了過來,而且也果然是傳言中的勇武善戰……倒真是奇怪,向來無能無用的魯軍,怎麼出了這麼一支強悍能打的營頭?
張秉文心中納悶,臉上卻是智珠在握的樣子。在他身邊,是兩個大參,濟南府,首縣,分巡道,分守道,巡按和巡撫一起到德州去了,這個城池,現在就是他當家作主了。
此事過去,守住濟南,首功自然就是他的。
一個巡撫是穩穩當當的能到手了,一想到這個,張秉文恨不得手舞足蹈,笑出聲來才好。
大明的布政使和清的布政使是兩碼子事,權柄要大一些,責權也重一些,此時張秉文臉上一臉嚴肅,先誇讚幾句後,便是吩咐道:“眼看浮山營大隊要到了,一會就開城門,迎他們入城,另外,義勇社現在就去準備軍營住處,不能叫人家受委屈,另外,出我的牌票,切實征調糧草,不能叫人家挨餓替我們打仗守城,另外,賞賜的銀子要備好……這些事情,總歸義勇大社來做是做不完的,苟大人,楊老爺,你們也要切實幫一下手才好。”
濟南城的行政效能是很低下的,不然的話,一個幾十萬人的城市也不至於弄到千多兵馬守城,但此時事關自己的身家性命,也害怕惹翻了浮山營之後他們在城中狠作一場,大殺大搶一番,事後善後的事還得自己來,幾個地方父母官都沒有辦法,隻能是捏著鼻子答應了下來。
至於布政使大人自己,自然還是美滋滋的趴在城頭向下看去。
適才連德王都在內宮裏哭的不行,郡王爺幹脆連內宮都沒去,就在外廷和群臣太監們哭成一團。
整個德王府是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誰料想,這一下峰回路轉,撥雲見日!
“你趕快去王府報信,就說確實是我調來的援兵到了,現在本官就在城頭指揮,一定要將援兵放入城中,確保濟南無事,請兩位殿下和諸位將軍放心。”
兩個殿下自然是一個親王和一個郡王,另外王宮中還有不少宗室也在,什麼鎮國將軍之類的爵封,並不起眼,但品級也是在張秉文之上了。
他派去的人是自己的心腹幕僚,自是知道怎麼把話說的最漂亮,也是把最大的一份功勞,攬在自己的身上。
“大人,不好。”
正當張秉文得意洋洋之時,一個心腹家人突然大叫一聲,把個布政使嚇的猛然一跳。
“怎麼啦?”張秉文有點氣急敗壞,喝問道:“又出了什麼事了?”
“韃兵似乎有援兵到了。”
這個家人眼尖的很,一眼就看到蒙古騎兵後頭,又是有大隊的步卒趕了過來。
這兩天下來,大家看到蒙古騎兵在城池四周來回的奔馳巡邏,但並沒有看到有大批的步卒趕到,所以大家在心慌之餘,也是感覺安慰。
畢竟沒有步卒的話,想攻城靠千多蒙古人也是太困難了一些,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此時突然呈現在眾人眼前的,便是大股大股的步卒向著濟南城趕過來,特別是向著適才的戰場方向趕了過來!
剛剛的戰場,背倚高處,還有一截河流,是十分要害的地方,不論是清軍的營地,或是浮山營被迫於城外紮營的話,都是必爭戰略要地。
看清軍的動向,是要在浮山營立足未穩之時,就立刻打上一場,從而搶下這塊地方。
就算搶不下來,也要拖住浮山營,不使得浮山營能在這地方舒舒服服的把營盤立下來。這麼看來,這些清軍身後,還有大股人馬在趕過來。
“大約有兩千人差不離了,還有幾百韃子,小三千人,這,這個……”
城頭上已經傳來嘶嘶的倒抽涼氣的聲響。
女真滿萬不可敵,這話早就在內地也傳揚開來了,說來也是悲哀,從努兒哈赤時代到如今,野戰與真正的女真主力交手的記錄,到現在勝利的次數十分好記,就是零。
一場沒有贏過。
東江軍毛文龍報上幾十萬人,但實際上能打的也就幾千人,每次號稱大勝什麼的,其實多半是打的當時的後金的守備部隊和漢軍,斬首很少,根本就是牽奴有餘,殺奴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