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六十一章 將門(1 / 2)

待酒宴結束,張守仁堅辭遼鎮幾個大佬送別的客套,點名叫吳三桂送出營門便可。

適才歡宴之時,果真也是有一隊歌妓上來佐酒,令得登萊這邊大開眼界,便是遼鎮那邊的諸將,也是看的津津有味。

畢竟隻有總兵或副將一級才養的起家妓,象是吳家,便是在家中養的歌妓,遇到地方文武官員上任或過境,便是請宴飲,看字畫,歌妓佐酒,吳家父子換了道裝長袍,殷勤待客,他們父子都是武進士,肚裏頗有幾滴墨水,招待客人時一樣喜歡聯對聯詩,如此這般風雅,吳氏父子在京師朝堂向來名聲很好。

吳三桂白袍小將勇闖韃子營盤救父的事情,怕就是這樣流傳開來的。

這樣的故事,對皇帝都是有相當深的影響,大淩河一役後吳襄革職,小吳青雲直上,幾年功夫就當上副將和總兵,然後關寧精銳盡在他這個寧遠總兵之手,京師危急時加封為伯爵,指望他領關寧兵救駕,總體來說,崇禎對吳三桂的信任是遠超普通武將來著。

當然,平西王的表現是史書上記錄的清清楚楚,就不必多說了。

此時的小吳似乎還有幾分赤子之心,別人看歌妓時,他便纏著張守仁討教一些軍務上的細節,雖說他未來是大清的平西王,但張守仁覺得曆史隨時可能發生變化,倒也不能把吳三桂就劃到敵對陣營中去,因此稍許點撥了他幾下,令得吳三桂十分歡喜,言詞間已經更加的客氣了。

“征虜若有閑暇,末將想再去征虜住處討教。”

臨別之時,吳三桂略微有點靦腆,但仍然是微笑著說道。

“嗬嗬,祝捷之後已經無事了。”張守仁卻是有點苦惱的樣子:“隻是浮山尚有不少軍務,急待料理,如今在京城不得返回,實在有些焦慮……不過,長伯要找我閑聊,那是隨時歡迎之至,不妨事的。”

“征虜是很想早些回去麼?”

“是的,坦白說,京城居固然好,但我根基尚淺,不比長伯家已經在京城安居了。”

“其實末將也不愛住京師……”

吳三桂沉吟了一下,終是笑道:“京師之中,勳戚權貴極多,我輩不過是武夫,到底不曾被人看在眼中。在關寧一帶,才感覺能呼吸自若。”

他如此坦白,張守仁哈哈一笑,卻是不方便接這個話題了。

末世之時,就是武將心思容易變化之時,現在遼鎮上下都是隱隱有不臣之心,最少,也是有以藩鎮自居的想法了。

“征虜如果真的想回,不妨在登萊鎮總鎮的人選上,想一想辦法。”

彼此笑過一回之後,吳三桂卻是正色道:“依末將看,朝中不放征虜回去,要緊之處就在總鎮的人選難定……”

“長伯,你真是聰明,我已經明白了。”

“嗬嗬,征虜也隻是身在局中才沒有想到,並不是末將聰明。”

吳三桂身形瀟灑利落的抱了抱拳,又對著其餘的浮山諸將打過招呼,這才轉身離去。

這種將門世家子的風範也是引得浮山眾將十分羨慕,紛紛回禮。

隻有孫良棟哼了一聲,麵露不屑:“縱不是紈絝子弟,也隻是樣子貨罷了。”

錢文路笑道:“你又來嫉恨人家了,憑什麼人家長的好就是樣子貨,人家可是帶著家丁在幾萬東虜陣中把父親救出來的少年英雄。”

“吹牛吧,真是幾萬東虜,不要說帶幾百家丁,給他幾千家丁看行不行。咱們又不是沒和東虜打過……至於我說他是樣子貨,是說他對兵丁的態度,別看他對咱們大人十分恭謹,但對家丁親兵卻是高高在上的模樣,你們看到他剛剛上馬是怎麼上的沒有?”

這麼一說,眾人才想起來,剛剛吳三桂上馬的時候,吳家的一個家丁躬身趴在地上,由著吳三桂踩在後背之後上了馬。

這個動作,彼此都是熟極而流,沒有什麼不自在的感覺,可見平時吳三桂就是這種貴公子的心性習慣,沒有什麼覺得別扭的地方。

這麼一說,眾人便是了然,怪不得吳三桂一心結好浮山,對張守仁十分恭謹客氣,而孫良棟卻是對此人看不大順眼的樣子。

“那個家丁剛剛我和他閑聊過,一身橫練功夫真是了得,槍法也是十年以上的功夫,這樣的猛將,恐怕建奴白甲也得兩三個才敵他的過,但在吳家,也就是一個他娘的馬凳子啊!”

孫良棟憤憤不平,其餘各人也是默然,但看向張守仁的眼神也是更加崇敬了。

如果不是張守仁,大家隻是窮軍戶一個,沒有現在的這一身本事。

但就算有這一身本事,沒有張守仁,可能自己也就是一個馬凳子,還得和別的有大本事的人竟爭這個馬凳子的職位。

在大明軍中,由於開國時太祖皇帝允諾軍中諸將彼此長保富貴,皇位由朱家世襲,而軍中職位則是有開國立功諸將家中世襲,這話是見諸史書,確實是太祖親口所說,所以大明的武官向來就是世襲,太祖年間武官襲職還要考試弓馬,太宗皇帝時為了邀買人心,把考試這一層就給取消,武官襲職,到了年紀便可以到兵部辦手續,十分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