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守仁的軍令一下,則火銃手們毫無猶豫,當著數百文武官員和數千兵將及百姓饑民之麵,槍刺連挑,數十殘餘的亂兵吱哇慘叫聲中,一刻功夫,便被殺的精光了帳。
“痛快,痛快!”
孫良棟與黃二幾個登州鎮的大將都是仰天長笑,十分高興的模樣。
眼神還瞥向了方孔昭等人,自然是意存挑釁。
這一瞥,當然是把方孔昭氣的麵色難看,麵若金紙。
但他亦無辦法,按理他也是受張守仁節製,理應對張守仁大禮參拜,聽命行事。所以他護不得自己的撫標官兵。隻是叫他下拜聽命,那也是抹不開麵子,過不得這一關。
眼前之事,萬元吉等襄陽來人略一打聽便是明白,萬元吉對張守仁勸道:“文武和衷共事,方可成就伯爺更大的功業,這裏的事方撫台畢竟隻是馭下不嚴,方今的時世,也是難免……”
這樣說法,自然是標準的和稀泥。
張守仁眼中波光一閃,用狐疑的眼神看向萬元吉。
這個楊嗣昌的監軍是一個精明強幹的中年人,方孔昭將被逮拿的事情,上層楊嗣昌和萬元吉肯定都知道,張守仁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楊嗣昌也點過幾句,為什麼現在這萬元吉卻是這樣的態度?
“咳,事情有變……”
當著這麼多人,萬元吉當然不好細說。
楊嗣昌把旗校壓了一壓,原是打算在軍議時當眾下令,著旗校將堂堂巡撫逮捕拿問,以拔高自己督師輔臣的權威。
但前日隨頒賜聖旨一起下來的還有新的詔旨,聖心已經改變,方孔昭隻做訓斥,無需再逮拿問罪。
皇帝也沒有解釋為什麼會改變主意,不過這其中蘊藏的含意就很深遠了。
和衷共濟隻是場麵話,如果真的文武和衷共濟了,就該叫皇帝頭疼了。這種羈縻手法,看似聰明,其實十分愚蠢,但皇帝卻是樂此不疲。
張守仁一下子便明白過來,當下腦中自是想起幾個在京城長袖善舞的文官身影。
在其人身影背後,是浙黨楚黨齊黨和東林黨等錯蹤複雜的關係和脈落,看來因為自己在湖廣做的太出色了,朝中的各方力量又是風起雲湧了。
他冷笑一聲,不理會萬元吉的勸告,戟指向方孔昭道:“方巡撫,你坐視部下劫掠百姓,殺傷多人,平時軍紀如何不問也知了,本爵受皇恩深厚,絕不能坐視不理……你給我回去,等彈劾吧!”
大明官場可沒有革去頂戴什麼的這一說,但受到彈劾就自動避位的規矩還是有的,不過這一套規矩還是隻限於文官對文官,以武將彈劾文官,最少在這幾十年裏沒有聽說過。
方孔昭麵色難看之至,剛剛他還可以請王命旗牌轄製張守仁,現在人家是伯爵加金令箭,位在自己之上,現在是真的現世報來的好快了。
當下無計可施,隻能在馬上冷哼一聲,然後拂袖抱頭,倉皇離去。
見張守仁如此,萬元吉連連搓手,似是十分為難,卻是無計可施的樣子。
此間事了,張守仁當然是要拿出主人的身份來,與猛如虎和左良玉並賀人龍等諸多總兵副將級的大將寒暄問好,對那些沒有隨方孔昭一起離去的文官,也是十分客氣,執手問好,禮貌十足。
在他麵前,不少武將都毫無掩飾的露出羨慕的眼神,文官們的眼神則複雜許多,在剛剛張守仁下令殺人時,他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武將們是見慣了,不覺得如何,隻是覺得張守仁心硬手狠,而且不將巡撫看在眼中,令他們大大出了口惡氣,至於別的還不覺得有什麼。
文官們卻是嚇的不輕,數百將士,隻因搶掠一些民財,盡數被誅,毫不猶豫。
這若是自己犯法,以張守仁現在的身份,怕是殺起來也不會有什麼手軟之處吧?
膽小之人,在與張守仁重新見禮時,還在瑟瑟發抖!
等彼此都重新見禮過後,自是由張守仁這個主人親自將眾人延請入太平鎮中的軍營中休息。
此處軍營是張獻忠在穀城練兵時所修築,房舍數百間,占地極廣,住這麼些人也不嫌擁擠,十分便當。
待客人們趕至時,營中所有的浮山軍人們已經知道張守仁封伯的消息,沿街的百姓這陣子受到軍人們的照顧,彼此關係極好,有一些好事的生意人老板不怕花費幾個小錢,已經買了幾萬餉的鞭炮,看到張守仁的行跡出現就開始點燃放起炮來,劈裏啪啦的響個不停,沿街的老百姓和商家跪了一地,看到張守仁便是嗑頭如搗蒜。
往常張守仁路過時,百姓們總是總爺長總爺短,知道這個總爺脾氣好,不打人不罵人,所以也敢和張守仁說笑幾句,做生意的就談一些錢穀之事,種地的便是說一些莊稼地裏頭的事,總之都有說有笑,距離感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