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他的職業,不講他的專業。

那麼,為什麼願意跟寶寶說?

他望著熊寶寶,她的性格強烈地吸引住他,跟她的交往,一日比一日認真。而且這是第一次,興起了想與一個女人廝守一輩子的念頭。她或許沒有一般女子溫柔細心,可是當今晚看見她為了想見他母親,特意穿了她平常不穿的洋裝,穿高跟鞋而磨破腳趾,還有她因為傷害了他的妹妹,內疚沮喪的模樣……

在今晚,那種想與她廝守一輩子的欲望,好幾次強烈地撞擊著他的胸腔。

就是她!他譚夏樹一直在追求的幸福,他人生的伴侶。

於是,趁這開鎖的機會,展現自己的專業,把所有的自己亮在她眼前。

他記得她討厭紈桍子弟,討厭男人不務正業,之前她誤會他遊手好閑,他隻覺得新鮮有趣,現在不了。現在,他想在這個深愛的女人麵前,展現自己的本事,炫耀他的能力。

收回銀針,他將鐵門推得更開,然後得意地望著寶寶。「現在,你知道我不是遊手好閑的人了吧?」開鎖是非常專業的本事,而且他還是業界頂尖高手。

「你是鎖匠?」她回過神,揣測著,可又立刻推翻她的揣測。「不、不對!」有哪個鎖匠不用顧店的?而他的時間一向很自由。

「寶寶,不是那種開店打鑰匙、刻印章的。」層次更高一點喔。

熊寶寶後退一步。「難道……你是賊?」賊工作自由,賊開鎖一流。

喔,誤會大了,她驚訝的模樣,逗得他大笑。

「笑什麼?解釋清楚!不會真是個賊吧?」她厲聲問,急著搞清楚。

「如果我是呢?」他雙手插口袋,眼裏盡是笑意。

她的心頓時涼了半截,賊……媽的!這可是比遊手好閑更令人難以接受啊!

「譚夏樹,你家不缺錢,不必靠偷竊維生吧?」不,她不相信自己會跟個宵小交往。寶寶瞪著夏樹英俊的臉,宵小該鬼鬼祟祟、獐頭鼠目、鬼頭鬼腦、畏畏縮縮;但他卻是儀表出眾、風度翩翩。如果他真是宵小,那老天爺的玩笑就開大了。

夏樹懶洋洋道:「你說得對,我不缺錢。這樣說吧!或者我是為了尋找刺激……」好你的熊寶寶啊!竟誤會他是個賊,他不知該氣還是該笑。

哇咧~~真是賊!轟!熊寶寶楞在原地,表情活像剛被雷公劈過。老天爺,有必要這樣考驗她的包容力嗎?她真是無語問蒼天。

一向自認天不怕地不怕,什麼狗屁倒灶的事都嚇她不倒,女中豪傑的熊寶寶,這次,譚夏樹讓她的信心有崩盤的危機。

「就因為追求刺激,你選擇當個賊?」寶寶聲音緊繃,眼角抽搐。

唉呀,她當真了。他做人這樣失敗?他哪個地方讓她聯想到賊啦?夏樹深吸口氣,似笑非笑地瞅著寶寶。「我完全能理解你的驚訝,唉……畢竟鮮少有人能接受我的職業。」他幽幽歎口氣,捉弄起她來了。

哇哩咧,有哪個女人能接受男友是個賊?除非她本身向往鴛鴦大盜亡命天涯的生活。

XX的,驚愕完畢,寶寶恢複戰鬥力。「我知道了。」既然交往已成事實,後悔也無濟於事。她彎身,雙手撐在膝上,用力吸口氣,像在勉強自己接受事實。

寶寶哼一聲,自嘲道:「一個賊?我竟跟個賊交往?真不敢相信。」

「難道因為我是賊,你就不要我了?」夏樹繼續戲弄她。

「不管怎樣,我的男朋友,絕不能是個賊。」她做人光明磊落,豈能跟宵小談戀愛?

「我知道了,小賊你不能接受,強盜或許可以考慮。」

「你要是強盜我馬上斃了你。」還敢跟她耍嘴皮子?寶寶揉著太陽穴,冷靜、冷靜。「譚夏樹,我覺得我們需要好好的談一下。」

「因為我是個賊?」

「媽的,是,因為你是賊!」她氣得口不擇言。

「你說吧,我洗耳恭聽。」他聳聳肩膀。他想,她將開始對他諄諄善誘殷殷教誨。

果然——

「什麼不好做,幹麼當賊?」開始了,愛的教育,鐵的紀律。

「說得是、說得是。」他乖乖聽訓。

她用力踱步,慷慨激昂地說:「以前怎樣我不管,現在跟我交往,就不準再做這鬼鬼祟祟的勾當,做人要光明磊落,聽清楚沒?」

「確實、確實。」他好想笑,可是她認真的態度害他不敢。誰知道她大姊一個不爽,會不會在他臉上蓋鞋印。

她搔搔頭發,像在跟自己的原則打架。他是賊,不該跟個賊在一起,那怎麼辦?說分手,又舍不得他的好,可是他是個賊,賊啊!可惡,可惡!最後,她停在他麵前,按住他雙肩,深吸口氣,很有氣魄的告白:「譚夏樹,你知道我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夏樹咧嘴笑。她苦惱的模樣真可愛,輕咬著下唇的動作讓他想親吻。

寶寶看著他,想了想,說:「我真不能接受一個當賊的男朋友,答應我,改邪歸正。不管你是什麼時候染上這個不良嗜好,戒、掉、它。」眼睛瞪著他的眼睛。

「恐怕很難。」瞧見她臉色瞬間陰霾,他立刻補充說明:「妳知道,這種癮頭不是說改就能改的。」哇!夏樹在心中吶喊——寶寶你真是太可愛了!看她用一副正義使者的姿態和他說話,讓他感覺好象在跟女教官戀愛。

「你不能是非不分,將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

「可是每當我成功地撬開門鎖,溜進陌生人家裏,我會被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淹沒;心跳激烈,熱血沸騰!那種刺激感你能想象嗎?」

「每當參與武術比賽,當我開扁的時候,當對手被我打倒在地,我同樣也能得到這種刺激感。你喜歡的話,我每天跟你打一場,要多刺激,我就讓你多刺激!」

呃……這例子舉得不大好喔。夏樹傻眼。

「如果你指的是那種被你揍的刺激,我恰恰好領教過,我個人覺得那種刺激對我的心髒來說,太過激烈了。我想要的是犯罪的刺激,不是疼痛的刺激,你了解這其中的差異嗎?」

佳人雙手猛地揪住他的衣領,目露精光,繼續循循善誘。「想想看,萬一你哪天失手被逮,關進監獄,你舍得讓你如花似玉的女朋友,顏麵掃地去監獄給你探、監、嗎?」

「說得對、說得對,我也知道偷竊不對。」

媽的!她咆哮:「那還做?!現在、立刻、馬上發毒誓,再也不幹!」寶寶激動得整個人趴到他身上。

夏樹被佳人迫到牆前,忽而眼色一暗,神情無辜。「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當賊?」

「為什麼?」

「小時候住在兒童病房,我看了一套故事書。」

「哦?」這和當賊有什麼關係?

「怪盜亞森羅蘋。懂了吧?」黑眸瞅著她。

揪住衣領的小手鬆開,她雙手抱胸,瞪著他。「意思是說怪盜亞森羅蘋教你去當賊?」靠!誤會大了。

「我希望自己將來能鋤強扶弱,劫富濟貧,所以……」他憋住爆笑的衝動。

「好,別再說了。」她頭痛,又再彎身,雙手撐膝,吐納吸氣,平複翻湧的情緒。

曾聽過,人一生免不了經曆風雨,有時不得不麵臨考驗,要勇敢地挑戰命中意外的插曲。

可是,這段插曲也插得太厲害了吧?她為什麼要麵臨這種考驗?第一次掏心掏肺愛一個人,他竟是個賊,隻因為他小時候看了怪盜亞森羅蘋?

她在心中吶喊——「怪盜亞森羅蘋你給我下來,我要揍你!」

她在心裏哀歎:「上帝,我確實跟你說過,希望和中華英雄或是黃飛鴻、李小龍之類的英雄交往。上帝,我承認我確實幻想過我的男人鋤強扶弱,身懷絕技。但您不賞我個大英雄就算了,何必讓我愛上個見光死的賊?!」怪盜亞森羅蘋留在故事書裏奇哉妙哉就夠了,跑到人間活生生演給她看,當她男友就太過、分、了!

奇怪,他怎麼會有這麼天真的想法?怪盜亞森羅蘋……這跟她高中時,常幻想自己是花木蘭有什麼分別?

寶寶氣虛,拍他肩膀。「夏樹,歹路不可行,回頭是岸。」她腦汁絞盡,幹脆,他要是再不開竅就用手巴他,也許巴他幾個耳光就能打醒他。

他還沒玩夠,繼續掰。「寶寶,你知道你為什麼吸引我嗎?」他握住寶寶雙手,將之按在胸口,望著她眼眸。「當我遇見你的那刻,我就知道你能把我從墮落的黑暗裏救出來。你正氣凜然,心地純淨。」

「呃……」

「你一定能幫助我脫離竊盜生涯。」

「咦?那麼你決定不當賊了?」

「我願在你的見證下,改邪歸正。」說得煞有其事。

「那好哇!」總算感到有點安慰。

「隻要你願意陪我當最後一次賊。」

「嗄?嗄!你再說一次。」寶寶驚駭,她有沒有聽錯?

「明晚十二點我來接你,我們一起行動。」他用力按住寶寶肩膀。「在我脫離怪盜亞森羅蘋的陰影前,我需要你目睹我賊之生涯的結束。」

「你還要當賊?!我剛剛說的你沒聽進去?不肯答應就算了,現在還拖我下水?!」啊~~他真的是皮在癢了。

他拉住她的手。「我們劫富濟貧,幹完最後一票,從此金盆洗手,退出江湖。」

寶寶眼角抽搐,腦子裏飛快閃過——監牢、探監、警察、記者、電視新聞、老爸……我如果真笨到和他去當賊,我就是他媽的天下第一王八蛋,白癡加三級!

她吼:「不準你再去偷人家的東西!」

「是偷壞人的,劫富濟貧。」

「管你什麼人什麼貧,不準企!」氣得她飆出台灣國語了。「我不會跟你企!我為什麼要跟你企!」她覺得自己快氣死了,就快蒙主寵召,嗚呼哀哉。

「因為你是我深愛的女人,在我最後一次的行動裏,希望有你在場。」

「需要穿拉拉隊衣服幫你加油嗎?」

「如果願意,請你穿迷你裙,我會更來勁。」

X○*%#&……

拜夏樹之賜,很多很多粗話,瞬間爆滿在寶寶的五髒六腑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