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發出一聲驚呼,巫舞連忙搗住嘴,另一隻手則是顫顫的指向半空中那抹虛幻的身影。
“你……你……你……”
左承恩虛幻的麵孔異樣詭異。
“你什麼你,不記得我了嗎?”
他臉上帶著詭譎的笑意。
“不記得我也無所謂,畢竟人死燈滅一切皆空,不過……”他朝已被嚇得說不出隻字片浯的巫舞詭異一笑。
一臉藏著鋒利刀子的陰險冷笑,再襯著他那半透明的麵孔,確認自己的表現完美呈現恐嚇的效果後,他才繼續說:“你千萬別忘了你對我的承諾。”
“我……我……我……”巫舞臉上驚懼表情不變,再次回以成串單音節兼無意義的字眼。
“嘖、噴、噴,”左承恩對她的反應十分不以為然的搖頭,“你也真是的,難道除了你或我這兩個字之外,再無其他的答案可說了嗎?”
這一次,巫舞的直覺反應先是瞪大雙眼默然無語。
好半晌,她才恍然回神,激動的跳起來,直指半空中飄浮的透明身影,“你、你怎麼又出現了?!”
“什麼又出現了?才不是咧。”左承恩不屑地撇嘴,“我從來不曾消失過,何來又出現的說法?”
“你竟然一直跟著我?!”巫舞不由得臉色大變,“啊!變態啊!”
隻要一想到當自己換衣服、洗澡時,身邊飄著一道看不見的鬼影,她就感到不寒而栗。
“哪有。”左承恩高傲的昂起下巴,一副拽不拉幾的樣子。
讓人看了直想揮動拳頭;“激情”的和他的臉頰“親熱一番”,當然重點是,他的身影可能得要實體化。
“頂多三不五時想到時,找你關心一下事情的進度罷了,你當我成天閑閑沒事啊?”無視巫舞敵視的眼神,他再度若無其事的撇嘴。
巫舞無言。可惡,真是沒有道德!
隻要一想到身旁可能有“那個”,且三不五時就會現身出來探視一下,除了恐怖之外,還令她感到生氣。
誰知道他是否曾趁機偷看她換衣服、洗澡?
“你從不曾借機偷窺?你發誓!”巫舞一臉懷疑。
“你說呢?”左承恩高高挑起一道眉,上揚四十五度角的笑臉明顯邪惡且不具誠意。
然而才剛掛在臉上的凶惡陰邪表情,維持不到幾分鍾,即宣告消失。
“唉——”他長長一歎,又一次挑戰“傳統鬼魂出場”之標準形象失敗。
再一次正視自己三流的演技,無法完美呈現鬼魂應有陰森的形象,左承恩內心不免有些遺憾。
他依然終究做不出“邪惡又陰森”的標準風格。
不過,管他什麼“鬼界十大出場規定”又或是“陰風慘慘才是鬼魂現身之王道”……等過時的條文規定,他決定還是換上平當慣用的笑顏。
沒辦法,誰叫他天生就是隻個性陽光、性情開朗的鬼呢!
感歎中,左承恩雖若有所失,卻也迅速替自己失敗的形象,搪塞一個完全不相幹的借口。
“喂,小丫頭,你還沒回答我呢?怎樣,我要你辦的事目前進度如何?別以為你幫我孫子找家婚姻介紹所報名就算交差了。”
對上他半透明的笑臉,巫舞不禁滿臉黑線加青筋,“你放心,我答應的事‘一定’會做到,但你幹嘛又現身?真的隻單純來查進度嗎?”
而她為什麼還看得見他?
當初不是已經談妥條件,由左承恩幫她封住“見鬼”的能力,而她則幫左亦斯找老婆嗎?
左承恩飄到一張椅子上坐下,若不是有著半透明的身影,否則真令人想像不出有張開朗笑顏的他,會是一隻鬼。
“我出來關心孫子,順便探望一下你啊。”他以著“出國觀光,順便買上產回來探望親戚”似的輕鬆語氣,說明自己的來意。
巫舞又一次無言。
不知道為什麼,對這個做鬼沒有鬼樣的左承恩,在最初的驚嚇過後,她現在並不覺得害怕,對他的存在,隻會打從心底感到無力。
“能不能拜托你,麻煩你下一次現身時,先打聲招呼敲個門,人嚇人會嚇死人的……’’擁有媲美蟑螂的精神恢複力,巫舞不一會兒即從打擊中振作起來,先聲奪人的抱怨著。
“還有,你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闖進女孩子的房間?這是很不禮貌的行為耶!”
“這不重要,況且我本來就不是人。”左承恩半透明的臉孔帶笑,隻手在空中隨意揮過,輕而易舉的替巫舞才剛開始的抱怨劃上句點。
“你該不會以為,我現身見你隻是為了打招呼?當然,如果你是這麼想,我也不介意。同樣的,我也不介意多找幾名同伴一起來‘招呼’你。”
以一種隻要他一彈指,瞬間即鬼影幢幢,狀似玩笑般的口氣與自信微笑,左承恩的笑容底下,一點開玩笑的意思也沒有。
換言之,他之所以現身,乃是為了考核巫舞的進度,如果她打算規避責任,他亦有因應之策。
“你想不想見見我的同伴們啊?”
他麵帶微笑詢問,而巫舞表現出的堅決態度,再也沒有比這一刻更堅定過。
“不要!”她用力搖頭,鐵了心抵死不從。
要知道,不是每一個鬼都和左承恩一樣沒有“職業道德”,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著想,她深深覺得,自己還是敬鬼神而遠之會比較妥當一點。
對於左承恩惡意的提議,一向貪生怕死,對“那個”深懷莫名恐懼的巫舞,以其異常堅定的意誌力拒絕。
“那麼請你再多努力一點,別製造會讓人誤以為你辦事不利的行為,為我左家的香火承傳多盡點心力。”
左承恩笑得極其得意,然而他愉悅的笑聲聽在身為被“警告者的巫舞耳中,卻顯得異樣的刺耳,但因為是有求於人的一方,她已注定不能反抗。
“嗚,要求這麼多……”巫舞不由得垂下嘴角,偷偷的扁嘴抱怨。
“好咩、好咩,算你贏就是了,究竟要我怎麼做,才不至於讓你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再積極一點、再努力一點、再用心一點……”
左承恩一連串說出數個“一點”,顯然對巫舞散漫的辦事態度非常有意見,才會一口氣提出多項改善綱要。
最後,巫舞終於受不了,她痛下決心搶在自己被逼至極限前,先開口求饒。
“拜托,饒了我吧!”別再念了。
她抱著頭.狀似苦不堪言的哀求,“求求你,不管是要我做什麼事,你直接說就是了。”嗚,她真的好想睡哦,別再折磨她了啦。
為了早日脫身,繼續和棉被枕頭相親相愛,巫舞“聲淚俱下”。
她從來都不曾想過,原來真有人光靠持續不斷的嘮叨,就可以逼人發瘋投降。
正當她忙著將自己埋在枕頭中急切求饒時,她絲毫沒察覺左承恩臉上緩緩揚起奸計得逞的微笑。
而她的命運,也就在這一刹那間產生了決定性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