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上她。「妳喜歡……我的身體?」這念頭令他心口猛然一跳。
「喂、喂,別把我說的跟個好色女子一樣。」讓他的話給逗笑了,有必要重新審視這個許久不見的「老」同學了。
印象中,他是反抗心強的男孩子,老板著一張臉,說話也粗聲粗氣的,沒想到多年後再見他,他變了個人似的,脾氣和善了一些,也沒那麼尖銳了。
她笑,他也跟著笑。
「跟妳相處果真是件舒服的事,如果問我此次來台的收獲,我會說就是遇見妳。」
「我?我可沒有為你做過什麼啊?」參加同學會、學開車的事,才真是麻煩到他。
她沒聽懂。
東徹暗暗歎口氣。
「知道我為什麼邀妳出來吃飯?」在日本,他可不曾主動邀約任何一位女孩呢!
提及此,她淺笑。「你明天就要回日本了,再不找我出來,可能就沒機會了。」
「這可不一定。」他高深莫測說道。
「說的也是,台灣跟日本不過幾小時的飛機飛行時間,也許不久後又有台灣的工作找上你。」那麼他又是為了什麼邀她出來?
兩人停在紅綠燈前,等待燈號變換。
「工作隻是借口。」
「嗯?」
好看的唇勾起一抹堅定的笑。「我是為妳而來的。」
原本直視著燈號的眼慢慢、慢慢轉到身側的男人臉上,仰望的視線瞬也沒瞬。
胡潔笙是個聰明至極的女孩,一會兒便明白東徹的話中之意。
「我想晚餐喝的葡萄酒不至於讓你醉了才是。」她輕聲道。
仔細聽,裏頭似乎夾雜了淡淡不安。
燈號轉綠,她率先踏出步伐。
平靜的心情早起了些許波動。
八年未見的高中同學忽然出現,重新參與她的生命,說不在意是假,由其在那一晚之後,她對他已有不同的看法,很淡、很淡,卻是一個開始。
嗬!她竟緊張了起來。
「我沒醉,我的酒量很難讓我醉倒。」他跟在她身側,小心翼翼注意著她的表情。
「喔。」
兩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突地,東徹拉著她彎進路旁的小巷。
「這裏沒人,我們可以好好談一談。」
胡潔笙一點也不驚慌。「如果要跟女孩子告白,我誠心建議去一間氣氛好的餐廳或是咖啡館都是很好的選擇,這裏有點不適合呢!」
「下次吧,今天就請妳委屈點。」雙手抵在水泥牆上,將人兒圈在身前。
她歎口氣。「我很不想這麼說,你是不是病了?」說完,她十分認真地伸手探向他額頭。
「我沒病。」任由她柔軟的手覆在額上,很滿意那溫軟的觸感。
「那你究竟想怎麼樣呢?」
「我--要追求妳,從現在開始。」看見她眼底的疑問,又道:「我是認真的。」
推離他過於靠近的身體,她抬眼瞧著他。
「明星是不可談戀愛的,你不怕身價下滑嗎?」
「怕,就不會對妳這麼說了。妳是對我沒有信心,還是對自己沒有信心?」抵在牆上的手微微發抖,等待她的回複,讓他一顆心緊揪著。
「我若說不要,恐怕你也不會同意吧?」她笑了。
「我知道妳目前沒有要好的男朋友,所以不論妳同不同意,我還是會追求妳。」摘下眼鏡,飛快在她左頰上印了一吻。
普通女孩早讓這一吻迷惑去三魂七魄誓死追隨,但胡潔笙卻不是普通女孩,單看她外表秀秀氣氣、斯文和善沒啥睥性,其實內心裏好勝又頑皮,更愛具挑戰性的事物。
「喂--你犯規,哪有人動作這麼快,我都還沒讓你追到手!」
這話,讓他安了心。
「我明天就要離開,在這之前總得讓妳記得我。」
「遠距離的交往通常沒有好下場唷!」她很慈悲地預告最有可能的狀況。
「我不會讓這事發生。」說完,他順勢在右頰上落下一吻。
胡潔笙麵色緋紅,羞得不願再抬頭。
他雙手環抱住她,低聲在她耳邊道:
「我真正想吻的是妳的唇。」
她輕捶他肩頭,掙著要離開他的懷抱。
他低笑,抱緊她的腰,不讓她有機會溜掉。
「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嗯。」許久,她才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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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說要追求她的男人在第二天搭了早班飛機回日本,而她則是一如往昔,八點不到就等在唐風館廚房裏吃老爹的愛心粥。
事實上,她昨晚睡得還不錯,非但沒有失眠,還一夜無夢到天亮。
「小乖,什麼事這麼開心?」胡善全趁空檔,坐在女兒身旁聊天。
他得知那個送女兒回家的臭小子滾回日本去,開心得不得了。
「沒事,您怎會這麼問?」吃著皮蛋瘦肉粥,一天的精神都來了。
「平時小乖都睡眼惺忪,非得發呆個半小時才清醒,今兒個容光煥發出現,嚇了老爹好大一跳。」左瞧右瞧,可真怪了。
胡潔笙並不覺得自己有何不同,她仍是她。
「大概是昨晚睡得好,所以也比較有精神吧。」
胡善全抓抓頭。他整日待在廚房,外麵的事鮮少傳入他耳裏,直到近日,他才知道女兒學車的對象是那個幾年前來過家裏的日本轉學生,這讓他挺不是滋味,要學車找他教就行了,找旁人做啥?技術肯定沒他好!
「小乖,從今天起,老爹教妳道路駕駛好不好?」胡善全討好道。
吞下粥,胡潔笙看看一臉期盼的老爹,雖難啟口,但還是得拒絕,她學得差不多了呀!
「爸,我想不必麻煩您了。」
「不麻煩,小乖真貼心,妳一定是怕老爹太累才不好答應吧?沒關係,老爹不累。」
「不、不是。」頓了頓。「東徹教會我了,所以不必麻煩爸了。」
「啊--這樣呀!」胡善全像隻泄了氣的皮球。
吃完粥,抹抹嘴。「不跟您聊了,我該去找媽了。」說完,她趕緊推開廚房的門,頭也不回。
胡善全要喚回女兒已然不及,幽幽歎口氣,坐在女兒坐過的椅子上,自憐自艾起來。
「主廚、主廚。」
小乖小時候好愛纏著他說話呢!
「主廚--」叫喚聲提高了數倍。
小乖……唔唔……長大都不跟他撒嬌了,唔……
叫了好一會兒,主廚仍動也不動沉浸在自己哀傷的氣氛裏,新來的小學徒仍是不死心--
「主廚,您爐子上的菜是不是該裝盤了?」再煮下去,菜都要煮爛了。
老練的二廚關了火,對小學徒道:
「別叫了,大廚現在沒空管這小事。喏!去做該做的事,不必理會他了。」
小學徒瞪大眼。好冷漠呀!莫非這裏也跟他之前待過的地方一樣,勾心鬥角得厲害?
「走吧!別看了,待久了你就知道今天的狀況算是好的了。」資曆一年半的學徒拍拍新人的肩,安慰道。
滿頭霧水的小學徒給帶了開去。
一星期後,小學徒也練就了廚房眾人視而不見主廚反常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