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托著下顎,著迷地聽著她清脆悅耳的聲音在耳邊繚繞,這幾天他愈來愈喜歡她的陪伴,他不禁再次打量著正專心念詩的靜恩。
真不可思議!他之前為何會覺得她平凡不起眼呢?
此刻在明亮的燈光下,她原本蒼白的皮膚看起來清晰有光澤,更顯得吹彈可破;之前他嫌太小的眼睛,今晚笑起來時成為一彎下弦月,加上甜美的笑聲,害他今晚在餐桌上根本沒法好好吃飯,隻能呆望著她發出亮光的那彎明月;而送出好聽聲音的唇,現在看起來飽滿紅潤。他發現自己的視線,現在無時無刻不緊跟隨著她,他的不對勁已經越發嚴重!
「安德烈!你是睜著眼睛睡覺嗎?」靜恩不客氣地問。她正賣力地教他,他竟然神遊去了,真可惡。
安德烈回過神後忍俊不禁,她竟用他以前的話來說他一頓,真是會記仇的小女人!
「靜恩?」
「嗯?」她隨口哼一聲。
「你幾歲了?」安德烈直視她問道。
「剛滿二十歲。」她抬起頭來看他,好奇問:「你問這做什麼?」
「我不想誘拐未成年少女。」他好整以暇地盯著她。
靜恩一聽瞪大了眼,隨即嚇得往後一縮,結果椅子支點失去平衡,她整個人就像個不倒翁一樣往後倒,說時遲那時快,安德手一勾,將靜恩整個人迅速攬進懷裏。
一切都發生得那樣措手不及,好一會兒後,靜恩恢複神智,這才發現自己正靠在安德烈胸前,而急促怦然的心跳聲,此刻聽得好清楚。
「對不起。」她急忙退開,感覺自己好糗。難道剛才那像鼓聲一般的心跳聲是她的嗎?但剛才,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安德烈沉默地盯住她片刻後,才若無其事坐下來。
「繼續剛才那首詩,它到底想表達什麼意義呢?」他依然不解。
靜恩想了一想,這才想到一個好的解釋:「整首的意思隻是想表達,生命中最愛的人隻會有一個,除了那一個『最愛』,其它人相形之下,都是庸脂俗粉,不會在你心中占有任何位置。」
安德烈搖頭否定。「怎麼可能?每個人都有他的特點,這並不是比較就可以一決高下的,曾經愛過的人,在每一段不同的年歲裏,都會是當時的最愛,所以一輩子不可能隻有一個!」
「我不這樣認為!生命裏『真愛」隻會有一個,其它人隻會是喜歡或很喜歡,
就如同人的心隻有一個,付出全部就沒有了,又怎麼可能再生一顆心給其它人?」
靜恩靜靜回道。雖然她還不曾談過感情,但她知道,一付出就難以收回,那是嘔心瀝血、那是掏心掏肺,直到死亡才休止,就像她爸爸那樣。
「心隻有一顆,感情卻源源不斷啊!我認為每個可愛的女人都值得愛,她們都曾經讓我疼惜憐愛,不分軒輊,她們當時在我心中都是我的最愛啊!」安德烈理所當然地說道:「你們中國人那一套至死不逾已經過時了,現代人誰會一生隻愛一個?投資報酬率太低!萬一愛錯人,或後來發現個性不合,那這一輩子不就要孤獨至死?!這個理論有問題!」
靜恩不讚同地瞪他一眼。
「這理論當然沒問題,而是『真愛』這兩字不是你這種花花公子能夠了解的!」
她忍不住嗤之以鼻。
安德烈一聽,劍眉一斂。
「我這種花花公子?」他冷冷地看向她:「沒錯!我承認自己不專情又花心,但世上美女如雲,各有各的美麗風情,我沒必要為了一朵玫瑰,舍棄可以任我自由采擷的整座花園;何況男歡女愛在你情我願的前提下,其它人並沒有資格置評,你又憑什麼來論斷我?」
他的「花園理論」,突然讓她聽起來十分刺耳,原來女人在他眼中隻是花園裏的一朵花,玫瑰與百合除了名字不同,都一樣是花,並沒有差別!女人恐怕也隻是博得他一時歡心的發泄工具,再無其它意義。
「是的!我沒資格論斷你,恐怕也沒資格再教你中國的無聊詩詞!」她麵無表情地放下詩集起身,冷靜地望向他:「對不起,你另請高明。」
安德烈馬上抓住她的手腕。
「什麼意思?」
她無畏他凶狠的眼神直視他道:「中國詩詞泰半都是這種狗屁不通的情啊愛啊,也偏偏全是你完全不屑的真愛理論!既然你無法認同,那我又怎麼教得下去?我沒辦法讓你明白是我能力不足,所以請你再找一個跟你想法相通的人來教你比較好!」
「我不要別人教!」他惱恨地氣道:「詩詞歸詩詞,能背下來就行,為什麼我非要認同它不可?」
「你若要我教,我就是這種教法!我沒辦法心口不一!」靜恩坦白說道。
「你若不教,賠償費怎麼辦?」安德烈故意使出這一招。
靜恩抬頭看了他一眼。
「那隻好花上十二年慢慢償還。」
「你!」安德烈氣惱地瞪著她,她也不畏懼回視他。
安德烈氣得真想掐死她!她從來不懂得像別的女人那樣順他的意,但偏偏他又不願意放開她,此時心中升起的怦然心緒,陌生得讓他不願去探究。
他突然冷冷一笑:「這樣好了!我給你五年時間服侍我,若服務得讓我高興,這筆債就一筆勾銷,如何?」
這家夥還想怎樣折磨她?
「不要!我寧願花上十二年還錢!」也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靜恩在心裏補充。
安德烈一把揪住她,俯低臉故意極為親昵靠近她。
「別忘了!我說這古董杯子十二年後,恐怕就不隻這個價位,到時候,你賣了自己也不夠賠!」
靜恩聞言難以置信地瞪著他,她不相信他會這麼沒道義,明知她已經付不出來了,還要繼續加價?分明是故意整她!
「你到底想怎樣?」這個惡魔!
安德烈盯著她瞧,眼底逐漸釋放出勝利的笑意。
「或許,你該考慮要不要賣身,現在也許還有好價錢!」
「安德烈!你……你這惡魔!」氣死了!真是氣死人了!她決定拂袖而去,再
跟他吵下去,再好的脾氣也會被磨成神經病!
安德烈在門口擋住了她。
「如果不想賣身,明晚記得同時間在這裏見!」他惡魔般的微笑掛在臉上,然
後紳士般的打開門,故意俯身以唇擦過她的耳廓細語道:「我等你。」
靜恩趕緊擦掉耳朵上他留下的痕跡,惡狠狠瞪他一眼後,迅速閃過他的人,連奔帶跑,以最快速度下樓。
安德烈直到她的背影消失才收回視線,臉上的微笑也同時消失。
他關上房門,背靠著門板,望向剛才還熱鬧不休的室內。真奇怪,明明是同樣的空間,為何此刻他卻感覺無比的空虛寂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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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裏昂後,他們一夥人來到法國最優閑的度假勝地!!普羅旺斯。
現場看過《山居歲月》裏彼得。梅爾住的呂貝宏山區裏滿山遍野的紫色熏衣草田之後,靜恩已經完全愛上普羅旺斯的悠然風光!
他們這次下榻在安德烈一位友人位於卡爾卡鬆的鄉間別墅。他朋友平日住在巴黎,偶爾假日才會過來小住一段時間,這次當然又是免費借住給他們。
在普羅旺斯夏日的充足陽光下,米黃色的外牆,攀爬著綠色的長春藤,營造出恬靜優雅的安寧氣氛,後麵的花園周圍更是種滿了各色花草植物,在水藍色遊泳池邊爭相花枝招展,美不勝收。
在卡爾卡鬆及普羅旺斯的許多村落裏玩了多日,品嚐許多彼德在書裏介紹的美食,也逛了不少中世紀防禦古城後,他們今天下午終於來到艾克斯恩。
它是普羅旺斯的首都,有「普羅旺斯最美城市」之美譽。這裏有許多別致的噴泉以及露天咖啡座,到處可見優閑的人們坐在戶外喝咖啡,聽著流浪旅者在路邊演奏著優美的音樂,還有畫家背著簡單畫具就地幫人作畫,自由自在的閑適生活,無所不在地流竄在空氣裏、食物的香氣裏,甚至人們的微笑裏!
當他們下車後,佩鈴隨即興奮地挽著安德烈往街上某家禮品店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