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心,願賭服輸嘛,這不是贏大莊的至理名言嗎?”
她冷睇著他們,不禁搖搖頭,什麼事都由他們說,屆時輸一屁股債又要再哭天喊地咒她不得好死;真是服了他們。
賭嘛,不就為了怡情養性,何必為了賭而賣妻賣女,再把自個兒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唉──原本經營賭坊是家裏頭的事業,又是她的興趣,遂她才會連開數座賭坊,甚至連鬥雞圈子也搞一個、棋軒也弄一座、敘雅亭也造幾座,可一切卻不如她所想望的。
她本是希冀可以讓街坊鄰居在閑暇之餘能夠放鬆身心,將這一切當作是調劑身心的休閑活動,可誰料得到居然會讓眾人沉迷其中。
唉,她這不是在造孽嗎?
“再說吧,若是有莊家願意收注,你們便下注吧!”她搖搖扇子,欲起身離開,突地聽見後頭傳來挑釁意味濃厚的聲響。
“贏大莊是輸不起?”
“可不是?她明知道要是齊大官人上門提親,她定會拍拍屁股坐上花轎,遂這事兒自然不能拿來賭注;畢竟她也作莊,買水府千金一定會出閣,表示一般姑娘家的心性都差不多,隻要緣定之人上門提親,肯定會與之共結連理。接下來,就換她要出閣了。”
“是誰說那齊姓的上門提親我就定會跟他一道走?”她沒好氣地睞著那人,“天底下的男人就隻剩下他嗎?難道我除了他之外嫁不得別人嗎?”
這是哪門子的說法?根本是存心惹惱她。
姓齊的是個官、是被封爵賜宅的大將軍又如何?要她跟他走,也得瞧瞧他有沒有本事。
“話是這麼說沒錯,然有時候很多事都說不準。”旁人開始在一旁攪和附和:“雖說你贏府在蘇州一帶也算大戶,可人家是個官哪,能夠嫁進官門可比飛上枝頭當鳳凰,你別說你從沒想過。”
“想過又如何?”她倒也不諱言,“但與其給我榮華富貴,倒不如給我一座賭坊來得實在些。”
所以,他不提親她反倒樂得很。
有他當擋箭牌,她可以推掉不少煩人的婚事,所以換個方向想,她還挺感謝他的;倘若他一輩子都不來的話,她更樂得逍遙。
“這話不是這麼說的,你要知道……”
“小姐、小姐!”
一幹人正試圖用激將法逼她就範,豈料她府上的丫頭一路跑進亭子裏,教眾人不由得暗啐一聲。
“怎麼著?”她搖著扇子,一派瀟灑,“曲江,你活似見到鬼般。”
“小姐,齊爵爺上門了!”這比見鬼還嚇人哪。
聞言,眾人莫不嘩然。
贏瑩隨即收起扇子、斂起笑意,桃花般的細長水眸直睇著她,“曲江,是真的還是假的?”
這是怎麼著?
城東水府方有人上門提親,怎麼她也……啐,虧她還想著自個兒的逍遙日子可以持續很久哩。
“千真萬確,確實是齊爵爺。”曲江稍喘口氣,又繼續道:“爵爺說,現下邊關戰事方歇,一回府知曉咱們府上送去的信後便趕過來,順道要過三伏節;小姐,夫人要你回去一趟。”
“好玩了、好玩了,這下子就算贏大莊不作莊,肯定也有其它莊家有興趣,咱們找他們說去。”
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涼亭裏的人便一哄而散。
贏瑩挑高柳眉回頭睇著空無一人的亭子,嘴角浮現苦笑,更不禁搖頭;她自以為自個兒的賭性已經夠堅強,想不到他們更甚於她,真是教她甘拜下風。
“小姐?”見她苦笑,曲江不由得偏著螓首問道。
斂去苦笑,她依舊輕搖著扇子,“走吧,讓我去會會邊關大將軍到底是何武姿,究竟是什麼德行。”
畢竟她聽說他驍勇善戰、建功無數,又聽說他是皇帝跟前的紅人,受盡寵愛和賞識,所以她想會一會他。
“想不到你長得一表人才,真是長大了。”贏老夫人雙眼瞪得發直,掛在嘴角的笑意濃得化不開,簡直是丈母娘瞧女婿,愈瞧愈有趣。
齊皇淵始終噙著笑,深不見底的黑眸則回睇著她。
“晚輩長年征戰在外,現下才過府,還得請贏伯母見諒。”他說得合宜而得體,態度恭敬且自然。
“不打緊、不打緊,倒是我,居然不曉得你爹娘都已經走了,還直托人送信到府上,真是對不住。”說到好友已故,贏老夫人立即泛紅眼眶,“不過,你也真是的,怎麼不托人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