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給姥爺
作者簡介
常小琥,原名常凱,八零後,作家、媒體人。世代居京南城,愛老北京,愛女兒。
小野
在台北的頒獎典禮上,我遇到了這次得了首獎來自北京的常小琥。他給人的第一印象是很親切樸實,沒有那種想象中的孤傲或沉默,不像他小說裏的主角那樣“獨”。他蓄了點胡子卻難掩一種年輕的氣息,剛剛當上爸爸的他,每次要完成一件作品前,總要很認真地,花上很長的時間去他想要描寫的行業現場蹲點,和那些人一起生活,並且做個別的拜訪。這在今天,實屬難得。
其實常小琥還有個更大的優點,可以令他成為文壇的明日之星,那就是他對人情世故有著極其敏銳的觀察力,還有非常強的駕馭文字的能力,收放自如,自成一格。這是一種極髙的天分,再多的認真也沒有用。就像在這部令我們所有人都感到驚豔的小說裏,他對京劇戲班梨園裏非常專業的種種技藝的描述,以及對每個重要角色內心深處心思的掌握,讓人以為作者必然是故事中的某個人,正在說著自己的故事。小說作為一種借由知識、生活、感受、經驗交織而成的文類,《琴腔》成為這種小說的典範當之無愧。
在台灣,連續四屆的全球華人電影小說比賽,有三屆的首獎得主都落在內地作家手裏。總有記者追問我為什麼,其實沒有為什麼,如果硬要給個答案,那就是台灣社會對於各種文化上的競賽不再受商業或政治的影響,已經有了相當程度的共識,那就是就作品論作品,類似這幾年電影金馬獎的評審一樣,這應該是進步的台灣社會值得尊敬的地方。台灣人都能理解,當一個獎項在評選機製上越超然越公正,得獎人的榮譽感就越高。
每逢在評審會議上或是頒獎典禮上,每個發言的人都會忍不住要試圖先給電影小說這個全新的文類下個定義,也就是“給個說法”。如果沒有先搞清楚比賽的規則,爭議和爭吵必然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主辦單位的說法很簡單明白,那就是希望這些得獎的,或入圍決賽的,或入圍初賽的,甚至為了參賽卻落選的這些小說作品,可以提供給電影編導或製片人一個可以改編成電影劇本的原著。這個簡單的目的原來無關乎電影中的文學性,或是文學中的電影感,但是在一次又一次的評審過程中,我們也不知不覺地將這樣更深刻的命題加了進來。因此從這樣的角度來思考,已經連續四年的征稿和評審過程,本身便是一項極具探索性和實驗性的集體的心智活動,尤其是這些參與的人都是對文字和影像深具興趣和專業的,因此用“挑戰”和“刺激”來形容這四年的三段式評審過程並不為過。每一次的評審過程對每個參賽者和評審者來說都是“挑戰”,挑戰他們對電影的見解和對文學的認知,難怪這一屆才加入評審團的作家駱以軍說,這樣的辯證過程相當“刺激”。比如我們會在評審過程中聽到這樣的見解:“這篇小說本身的節奏和段落充滿了電影感,簡直就像劇本。”“這篇小說雖然文字不夠成熟,但是角色鮮活、情節飽滿,很容易改編成電影。”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甚至相反的評審標準,但是辯論到最終,還是會回歸小說本身的分析,畢竟這個獎,電影是形容詞,小說是名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