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3)

雖然在過去曾有極不愉快的事發生在她身上,但除了造成她心靈上的傷害,自己悶著痛苦外,竟無損她的正氣,沒讓她走偏了路,這一點讓他頗感意外。

「你現在是在暗示,良姊姊的靈是低等靈?」她不滿,板起了臉;即使溫良死了八年,她也不許任何人口出輕蔑之詞。

「不!溫良雖是陰靈,但正如其名,她的靈質也是溫良謙和,純淨不帶邪氣,絕非低等的靈,看得出她生前是個人品高尚、個性溫柔的姑娘。」他說。

「沒錯,良姊姊她就是這樣的人。」她用力附和,卻也不懂,「既然你也覺得良姊姊人好,又說她不是低等的靈,為什麼我看不見她?」

「因為你並不想看見她。」答案非常簡單。

「我聽你在……」她直覺要破日大罵,但看著他的臉,那種混合著了然與一點同情的表情教她噤了聲。

粉色的唇瓣合了又張、張了又合,試了兩次,就是罵不出來,最後……

「我沒有!」她改口,異常用力的表態。

「春水,溫良是因為你跟年兄的執念才被留在人間,卻也是因為你不想見她,才會對她一直視而不見,讓她平白的在人間徘徊了八年。」月卯星不得不說明。

「你說謊!我一直當她是我親姊姊,我怎麼可能會害她?怎麼會想過要她不得升天?我、我又怎麼可能會不想見她!」握拳,因為太過用力而微微發抖,「我、我一直想跟她說道歉,是我對不起她、是我害了她……」

「春水呀!」見她陷入極端的自責,月卯星在反應過來前,已經輕輕的、輕輕的將她擁入自己的懷中,「我違例跟你說這些,並不是要你難過,我隻是要你麵對真正的現實,希望你不要再自責了。」

她不語,微微顫抖的身子覆著他泛著淡淡幽光的身子,在那層暖暖的光暈下,慢慢平複那激動的情緒。

「你會看不見溫良,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你自責。」不想她一逕沉溺在這樣的情緒中,不得不點破,「你覺得對不起她,是你害了她,但一方麵你又怕見到了她之後,不知道該怎樣開口說抱歉才足以表現你的歉意……」

月卯星在那麼一瞬間,竟希望她不要那麼正直,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因為那樣就不是她了。

輕輕一歎,續道:「更甚者,你怕她不願意原諒你,這種種的原因教你感到害怕,害怕見她,在這些前提下,你又怎麼可能見得到溫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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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濕濕的,鞠春水很不想這樣,但在她反應過來前,眼淚就先冒出來了。

可惡!

這怎麼回事?

自從良姊姊死後,她從來就不哭的,怎麼這瘟生一來,她就接二連三的失常,還偏偏都在他麵前哭給他看?

「你心裏覺得害怕,怕得不敢見她,但你卻不知道,溫良她沒怪你,從來沒有。」他試著讓她明白,溫柔卻堅定的說道:「她不但沒怪你,相反的她很擔心你,怕你陷在自責的心情中,背著這個不屬於你的原罪,在懊悔中過日子。」

「良姊姊她……她沒怪我嗎?」她不信,因為就連她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她怪你什麼呢?」心口微擰著,他心疼她太過正直的傻氣,「做壞事、傷害她的是那些真正的惡人,你跟她一樣,都是事件中的受害者,隻是,她是實質的受到傷害,受了辱又喪失了生命;你雖看似完整無損,可你的心卻受了傷,很重很重的傷。」

她沒說話,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就是沒法自製的一直掉個不停。

「春水,你要知道,那並不是你的錯。」他希望她能明白這一點。

「良姊姊是為了保護我……」她哽咽,始終覺得自己是始作俑者之一。

「那是溫良的選擇。」他提出簡單,但她一直不願去想的那一麵,「就如同你,假設立場交換,有那麼一天,條件相同的你帶著小女孩出遊,遇上了壞人,你能夠見死不救?真能夠因為無還擊力就自顧自的逃跑,丟下小女孩不管嗎?」

她的眼淚一直掉,而他也沒真要她回答。

摸摸她的頭,他續道:「溫良疼你,用自己的命爭取時間想讓你獲救,這番心意你該要珍惜跟感激,但沒必要攬著不必要的責任直扛著,她想要的是你快樂的活著,難道你不明白嗎?」

喉嚨裏像是有個硬塊直梗著她,她沒辦法開口,也不知道能說什麼,心裏頭覺得好苦好苦,是一種要淹沒她的酸楚感。

「春水,你放下了。」他溫柔的聲音跟暖暖的體溫包圍著她,「溫良人好心軟,見你這般的自責、這樣的逼著自己,她比誰都要難過,就算是為了她吧!聽話,放下了,好不好?」

軟軟的一句「放下了」,看似軟弱無力,卻奇異的鬆動了她的心防。

多年來壓抑在心底的委屈終於傾泄而出,不再是咬著唇的無聲哭泣,她哇一聲的哭了出來,將遲了八年的傷心、害怕,跟無盡的委屈和歉意一起哭了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良姊姊……對不起……

月卯星輕擁著她,心中滿溢著柔情,一種因她而起的憐惜之意。

沒說話,他靜靜的用他暖暖的懷抱在支持著她,讓她安心的宣泄所有被壓抑的淚水與情緒……

「都是你!都是你,」覺得自己的模樣難看,她邊哭邊罵,「做什麼說這些話惹我哭?我是鞠春水……鞠家的人是不哭的……」

「沒關係,能哭出來是好事。」輕拍著她的背,他一邊哄,一邊鼓勵她繼續哭,「把情緒發泄出來,才不會悶著生病。」

「我很強的,我才不生病。」她生氣的問聲低嚷,忍不住打了個一隔。

「你外表不病,但心已經病了,一種深陷自責的病。」他說道。

「又在胡說,又在胡說了。」吸吸鼻子,她不甘心的嘀咕,用力的把鼻涕、眼淚往他的身上擦,恨道:「這世上哪有這種病!」

見她願意開口抬杠,月卯星略感安心,正要說點什麼,卻突然的一僵,眉頭皺起,看向隱隱作痛的指尖。

「怎麼了?」她察覺到他瞬間的緊繃,也慢好幾拍的發現被他擁在懷中,連忙推開他,「你抱著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