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3 / 3)

「所以你得給你們神界爭氣點,快過去頂著先!」煩不勝煩的軒轅嶽,索性一腳將他給踢過去再說。

被他一踢,不小心被踢進戰場裏的鬱壘,正巧,就站在晴空與躺下的無酒之間,晴空在見來者是他後,雖是緩下了手中欲發的佛印,但在那雙冷漠的眼眸裏,卻沒有絲毫收手的打算。

鬱壘先是不安地瞧著連眼神都已經變了的晴空一會,在他身後的軒轅嶽,已經把握時機將已沒意識的無酒給拖至一旁,騎虎難下的他,也隻好硬著頭皮上場。

「晴空,可以看在我的份上放無酒一馬嗎?」如果能活著回去,他一定要同那些損友統統絕交!

「不成。」壓抑許久的晴空沒得商量地搖首,「私怨還得私了,希望你別來插手我的私事。」為了差點代他一死的宿鳥,以及不知能否再次還魂的晚照,這回他說什麼都得親自收拾無酒。

「私怨?」鬱壘冷聲譏嘲,「搞清楚,是你欠了無酒,若非無酒,你能再見到晚照?難不成恩將仇報就是你們佛界的作風?」

晴空輕哼,「好,那我就公事公辦。」

「什麼公事?」完蛋,他的眼神幹嘛這麼認真?那個賣豆腐的笨和尚跑哪去了?

他邊說邊挽起衣袖,「鬼界早就有意並吞修羅道,佛界也有意成全鬼界,因此我不過是完成佛界交予我的使命而已。」

「倘若我硬要留他一命呢?」

「佛界的私事,神界最好不要插手。」晴空笑笑地依樣畫葫蘆,「我記得你也曾說過諸如此類的話。」

被堵個正著的鬱壘當下無言以對。

「你會使得六道失去平衡。」軒轅嶽站在鬱壘的身旁聯合攔住晴空的去路。

「黑暗盡處有光明,光明盡處亦有暗。」前一刻還猶帶笑意的晴空,在下一刻目光頓時變得殘冷,「佛界本就不在乎六道。」這些年來,佛界早就對他不滅修羅道頗有微辭了,這回他正好可以堵上佛界的嘴。

軒轅嶽忙問向鬱壘,「真是這樣?」如此一來,奉命行事的晴空不就殺無酒殺得正大光明?

「話是如此沒錯……」佛界的家務事他是聽過一些。「不過我想,這小子現下八成是氣過頭而忘了理智,才不是因什麼使命所以要殺無酒。」放眼整座佛界,獨倡六道與五界共存的,恐怕隻有晴空一人了,不然晴空為何兩千年來從不曾對任何一位修羅出手過?

「那怎麼辦?」

鬱壘沒好氣,「還能怎麼辦?隻有想法子讓他氣消了。」脾氣再好的人也會有爆發的一日吧?先滅滅火再說。

等得不耐煩的晴空攤開兩掌掌心,自掌心中釋放出兩朵色澤不同的浮屠之火。

「讓開。」

足可將人融化的熱度當下拂麵而來,令人幾欲站不穩腳步,麵對可毀亦可煉神之器的浮屠之火,一人一神不約而同地咽了咽口水。

「是你拖我下水的,你先上。」鬱壘將軒轅嶽往前一推。

「不,我隻是個凡人,還是你先上。」軒轅嶽消受不起地改推他上前。

當眼中,手中都是怒火的晴空步步逼近之時,他倆看了彼此一眼,異口同聲地大喊。

「我們一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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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的圓月將大地鋪上一層銀輝,就著明亮的月光,燕吹笛在苦行山山腳下的草叢裏,手拿著黃符四處走來走去。

應該……就在這附近。

「你到底找到了沒有?」陪他在這找了老半天的藏冬,再一次出聲催問。

燕吹笛瞪了身後像是趕著要去投胎的藏冬一眼,而後不情不願地再自袖中拿出一張黃符。

施了法的黃符,在離開燕吹笛的指尖後隨風輕飄,在野地裏飄揚了一陣後,最終落在一抔不起眼的土丘上。

燕吹笛朝上丘彈彈指,「出來。」

一縷塵土應聲而出,燕吹笛看了,不禁掩麵呻吟。

「都化成灰了,這叫我怎麼讓她起死回生,怎麼讓她借屍還魂?」原本他還以為裏頭會有晚照的骸骨,沒想到時間太過久遠,隻剩下塵土。

「你可別又同無相那一回般不濟,這回你一定要讓她還魂成功。」藏冬也不管這事有多棘手,兀自出聲在他身旁警告。

燕吹笛相當不滿地問:「喂,你知不知道你很強人所難啊?」

「反正你得在天亮之前把這事搞定就是!」藏冬的態度依然強硬。

「為什麼我非幫那尊天敵不可?」他將下巴朝天一抬,壓根就不想再管晴空的閑事。

「你若不幫他,我就在軒轅嶽麵前把你的醜事全都抖出來!」藏冬一手指著他的鼻尖,直接亮出必殺特技。

燕吹笛速速漲紅了臉,「幫就幫嘛!」

「動作快。」

努力捺下滿腹火氣後,燕吹笛抹抹臉正視眼前的難題。若要為晚照還魂,當務之急,就是他得在天亮之前弄出一副可以還魂的身軀。他轉眼四看,此地除了一大堆野草之外就剩一堆荒墳,他就連借物的機會也沒有。

「好吧,也隻能用那招了。」他深深歎了口氣,認分地先行在地上畫出還魂陣後走至陣外坐下,再彈指叫出兩名式神,分別去取來摻有晚照骨灰的塵土以及清水,而後他便開始捏泥偶。

在泥偶捏得快差不多時,他問向身後的藏冬。

「老鬼。」

「是時候了?」以為他要用到晚照的魂魄,藏冬忙不迭地想將藏在袖中的魂魄遞上前。

燕吹笛推回他的衣袖,語氣十分認真地問:「你身上不會剛好有顆舍利吧?」

「當然沒有!」他以為那玩意是隨處都買得到嗎?

隱忍許久的燕吹笛終於火大地跟他杠上了。

「沒有舍利,你是想讓她在還魂後變成一具死屍不成?」他都已經犧牲到這種程度了,這家夥居然連一點誠意都拿不出來。

「快想有沒有別的法子可代替。」臨時想不出辦法的藏冬隨意揮著手。

「哪有什麼法——」燕吹笛才要駁回他的話,卻突然頓了頓,「啊。」

「有譜了?」藏冬興奮地問。

「恰恰有一個。」基本上,若不到最後關頭,他是很不想用這種法子啦。

「有就快說啊!」

「還魂三要素,屍、魂、命。」燕吹笛抬起三指,「既沒舍利,那就把陽壽給她。」無相就是少了命這一要素,所以才還魂不成。

藏冬緊皺著眉心,「哪來的陽壽?」他以為這種東西也是路上隨處買得到的嗎?

他撇著嘴,「誰想讓她死而複生,誰就把陽壽分給她一點羅,不然還有誰願平白無故地贈壽於人?」

「當真可以?」

燕吹笛冷哼一聲,「怕隻怕,每個人都太愛惜性命不願分給他人而已。」

「我願分給她。」晴空的聲音當下直抵他們耳底。

一見晴空大駕光臨,手上還拿著泥偶的燕吹笛,二話不說地起身就跑。

「不準跑!再怕你也得給我撐著!」藏冬一把拉住每次見了晴空就急著落跑的他,硬是將他給拎回陣裏。

基於魔類懼佛本性,燕吹笛直躲在藏冬身後不斷發抖。

就著月光,藏冬納悶地看著同樣也躲站在遠處的軒轅嶽。

「軒轅小子,你那身衣裳是怎麼回事?」怎麼這小子的臉色跟他家師兄一樣白不說,身上的衣裳還被燒得七零八落的?

軒轅嶽將臉別過一旁,實在很不願再回想起晴空在翻臉時的可怕模樣,以及他與鬱壘又是如何結結實實被浮屠之火嚇過一回的慘況。

「別問。」原來最無害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人,以後他再也不敢登門去吃豆腐了。

藏冬小心翼翼地問:「在我走後,須彌山……」剩下的幾隻修羅不會全死光了吧?

軒轅嶽咬牙地重複,「別、問。」要不是鬱壘在他們被晴空打死前調來神界的四位龍王,硬是將晴空手中的兩朵佛火徹底燒熄,也讓晴空終於冷靜了下來,隻怕他們早就……

恢複冷靜後,匆匆自須彌山趕來的晴空,走至藏冬的麵前,以溫和的語氣問向躲在後頭的還魂大師。

「燕吹笛,你能讓晚照還魂嗎?」

「這就得看你了,你真要把命分給她?」躲在藏冬身後的燕吹笛露出兩隻眼睛看著天敵。

「隻要你讓她還魂。」為了實現今生的承諾,他不計代價,也不在乎他的壽命能讓兩人再活多久。

燕吹笛還是要他想清楚,「你隻是個凡人,事關性命,真不再考慮一下?」

遠處傳來陣陣雞啼之聲,眾人站在晨霧四漫的野地裏,揚首看了西斜的月兒一眼。

「不用考慮。」晴空不後悔地作出決定。

「進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