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著,要不把這桶搬過去,再讓工頭派兩個小工過來拎一下得了。
這麼一想,力氣瞬間倍增,我使勁洪荒之力,總算把桶抱到工地上了。工地的路不平,我正要喊工頭,腳下被石頭一絆,身子重心不穩,生生連人帶桶往前撲去……
“啊——”我慌得發出一聲尖叫。
就在這個刹那,一雙有力的胳膊出現了。他一隻手攥住我,一隻手拎起了桶。我抬頭一看,卻是許久不見的華宸。
我心跳莫名紊亂了。
“來,我來。”他的聲音既溫柔又磁性,聽起來很成熟很穩重,讓人不由自主的倚賴。
來就來,這種吃力活,我巴不得撒手。
“好,你來你來。”我真是撒得撤底,雙手叉腰大口喘氣。
華宸見我如此,反倒停住了。
那兩道濃濃的劍眉挑了挑,說道:“你是打算幹脆都不出力了麼?來,這麼大的桶,我們一人一邊,一起抬才輕鬆嘛。”
“啊——”我愕然。
“來啊,過來,一起來抬啊!”他招呼著,一邊往孤兒字去。
我隻好跟了上去。
我們兩個一邊抬水,我用盡了十分力氣,他似乎隻用了五分力,還一邊一直跟我談話。
“林以默,你今天怎麼這麼有空,跑來做工地的事情?你不需要碼字了麼?”他很誠懇地問我。
我隻好氣喘籲籲地回答:“沒有。我以後要改行當老師了。以後,我就效力於同心孤兒院。無論如何,都不能夠使我改變心意。我要為這些孤兒院的孩子,奉,奉獻自己的心力……”
我費勁的說完最後一句話,終於重重把第二桶水放在地上。
我長吐了一口氣。
華宸哈哈大笑,對我豎起大拇指:“真像樣,開始有理想,有目標了。也好。我支持你。不過,你如果要監督這工地建設,最好徹底了解一下,新教學樓,新宿舍區和實踐樓的設計圖紙。你隻有全麵了解了,才知道工人們在幹什麼,要注意什麼,或者有什麼我們想不到,而你願意補充的,也可以全部提出來。”
“嗯,你說的很有道理。的確應該了解一下。回頭,我找院長要要這些資料,好好聽聽院長怎麼說。”我笑得很燦爛。
也許是很久沒對華宸笑過了,惹得他一直盯著我看:“太好了。以默,你總算願意跟我說話,總算會對我笑,並且不再躲避我了。”
我愣了一下:“怎麼?我躲著你麼?我沒有啊!”
華宸勾笑,玩味似的凝住我:“沒有麼?你確定?”
我瞬間羞紅了臉。的確不擅長撒謊啊。
“隻要你不胡言亂語,我自然不會躲著你。要是一個人躲著你,你必定要自省,到底哪裏做得不好,對吧啦?”我抬起下巴,傲嬌地睨著他。
“對——”他拖長聲調,沒好氣地回答。
我們兩個霎時一同大笑起來。
突然,一道人影急衝衝奔了過來,很不禮貌地攔在了我們中間。
我有點愕然,抬眸一瞧,卻是裴逸軒。心裏的癟屈突然泛湧出來,眼眶霎時紅了,一把將他推開:“你走開。你這樣很沒禮貌知道麼?沒見我們兩在這裏說話麼?”
裴逸軒扭頭睨我,臉色鐵青:“就是看見了,我才要這麼做。他是哪個道上的人?值得你交往?”
“誒,裴逸軒,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哪個道上的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就是值得交往。我現在正在為同心孤兒院盡心盡力,你又在做什麼,拈花惹草麼?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華宸淡定而不卑不亢的反駁正好擊中我脆弱的內心。
“對啊!”我大聲嚷了出來,“你又做什麼了?你明明說昨天晚上要來看我和樂樂的,可是,你不僅沒有如約來,你連個短信,連個電話都沒有。你又是在做什麼了?哼,是在和楊霓有說有笑吧。”
我挑釁地怒視著他,不怕跟他翻臉。
正在氣頭上的他卻蔫了下去,不再和我爭辯,含糊地嘟噥了一句:“才不是,昨晚一時困了就睡了,這不是回來陪你了麼?”
說完,他轉身就回孤兒院了。
我看著他背影,嘟起了腮幫子。這個人,真是木頭腦袋,不幫忙就是不幫忙。不過,今天他又有點反常,我這麼說,他居然不生氣。這是怎麼了?我想他會與我爭辯,或者撂一句狠話轉身就走才對。可他剛才,分明是在解釋。
光是解釋也沒有什麼,那眸色和語氣,居然閃過了一絲愧疚。
他到底在愧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