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說些別的吧。你這回打算在京城待多久,什麼時候回去?”他生硬地轉過話題,並不想讓外人來插手他的家務事。
那位曉閑妹妹見狀也識相地不再提起這些不夠愉快的事。
不夠愉快……邢歡立在窗邊貝齒緊緊叩咬著下唇,直到唇瓣失去血色都不願放開,她的存在真的很難讓他們倆愉快起來吧。難怪他寧願她和悟色大師迅速私奔,消失在他眼前,那樣他就可以放開去追自己喜歡的女人了?像那個曉閑妹妹一樣,有莫名其妙的遠大誌向,又漂亮到讓他願意時時掛在嘴邊的女人。
“偷窺自家主子偷情,不太好吧?如果覺得寂寞了,我不介意滿足你。你看是要抱一下呢,還是親一下?更進一步就算了,趕時間呢。”
被性感嗓音粉飾過的話語,讓邢歡驀然一震,切實感覺到了緊貼在身後的那道熟悉溫度。她背脊僵硬,反射性地先將窗關好鎖死,才轉身,瞪著麵前的人,“你怎麼會在這?”
“裝備都拿去洗了,沒東西換了,所以來拿袈裟。”相較之下,悟色很是平靜地衝她眨了眨眼,覺得她驚慌失措的模樣挺可愛,忍不住帶著幾分玩心地伸手用力掐了掐她沒什麼血色的臉頰。
如脂般順滑的觸感讓他留戀了片刻,才縮回手,自顧自地打量起屋子,最終目光落在了桌上成堆的幹糧上。
他對那些鬆軟饅頭沒興趣,所以不客氣地揮手掃落。吸引他凝神關注的是饅頭下的那件青綠袈裟,不悅地蹙了蹙眉後,他不發一言地回眸看向邢歡。
當一個向來話很多的人,忽然沉默不語,黑瞳間聚滿鄭重其事地詢問色彩,那是件挺可怕的事。至少邢歡肅然起敬,不敢怠慢地挪了挪步子,同他保持安全距離後,才敢開口,“我相公想要燒了它,我建議說毀了不如讓它活著慢慢糟蹋,因此它就被用來包幹糧了。大師,我這也是用心良苦為了保全它,不得不出此下策。”
“哦?你相公最近應該忙著在趙家莊砍柴吧?”
“……”死和尚!他到底是有多無處不在?邢歡不動聲色,想也不想就回道,“哇!你怎麼知道我相公是個砍柴的?算出來的嗎?大師,你好厲害喲。是這樣的,你也知道最近江湖上關於我的傳聞頗多,二少爺覺得他管不住我,所以就把我相公緊急召喚來了。”
“這樣啊。那貧僧可以原諒你糟蹋袈裟,順便幫你解釋下這個誤會。我現在有空,可以去見一下你相公,告訴他大可以放寬心,我看不上你。”
就算是事實,他也沒必要那麼直言不諱吧!邢歡心有不甘地皺了皺鼻子,“不必了,大師還是拿了袈裟快走吧,我相公雖然是個砍柴的,但他劍法很厲害,萬一真讓他見到你,會像捅蜂窩一樣把你捅死!”
“我的賤法也很厲害。”他微笑撇唇,顯然也並未真想和她相公打照麵。
說著,悟色拉過她,不知從哪掏出根敲木魚的小木槌,又不知用得什麼方法,輕鬆一挑,“哢嚓”一聲,外頭的鎖鬆了。流暢嫻熟的動作,看得邢歡瞠目結舌,
他微偏過身子,朝著她得意地揚了揚眉,“走了,吃宵夜去。”
“吃宵夜?現在?就這樣走?從門口走?可是二少爺答應幫我相公看著我閉門思過……”
“邢……邢什麼?算了不重要。來,聽我說,就算思過也要把自己先喂飽,幹糧啃多了容易腦硬化。”他頓住腳步,旋身,隨意地摟著她的肩,將大部分重量壓在她身上,用苦口婆心地口吻勸著。
“腦硬化會怎樣?”好陌生的名詞哦。
“像你現在這樣,被相公嫌棄了還忠貞不渝。等病入膏肓,就是他跟他的新歡洞房花燭,你負責看門外加鼓掌喝彩。”
“……”
她不想參觀相公和別人洞房花燭還得鼓掌喝彩,也不想啃那些幹糧,她想念街頭那家據說通宵營業的村夫烤魚。他都已經偷情偷到家裏的梨樹下了,她和大師出去吃頓宵夜不算過分吧?
於是,他們就這樣堂堂正正地從門邊走出去,離那對大嗓門談情說愛的男女最近時隻有三張床距離。可人家渾然忘我,邢歡甚至還清楚聽見她家相公在和他的曉閑妹妹說——往後出遠門少吃點幹糧,對身子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