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叫做由恨生憐,邢歡漸漸明白,原來這種微妙的情愫轉變不僅存在於男女之間。
就好比,她對管曉閑有越來越多的好感。
她曾經羨慕過曉閑姑娘的笑,覺得好甜好純,彷佛全天下她最幸福般。
後來邢歡慢慢懂得,原來女人隻要是被自己喜歡的人寵著,都能養出這種笑容。
想必,曉閑姑娘真的是很愛趙永安,所以那時候享受著他的縱容,才會那麼開心吧。也正是因為篤信他會一直這般待她,才會任性地予取予求。
即便是現在被這樣對待,她還是能夠說到做到。
隔天,她就當真放了神醫,還派人將那塊晶石送上了門。
曾經邢歡日思夜想著集齊所有晶石,根治寒疾,她不想讓娘白發人送黑發人。可她沒從想過,有一天,當夢想成真後,竟然會笑不出聲。
她默默地在心底反問著自己:邢歡呐邢歡,你傷害了多少人,撒了多少謊,才拿到這些?
就為了保住自己一條命,枉顧別人的感受,他日壽終就寢到了地府,怕是也會遭天譴吧。
“有很多事,如果當初沒有去嚐試,事後想起會是遺憾;如果嚐試了,哪怕過程不盡如人意,事後想起會是經驗。你是要遺憾,還是要積累經驗避開往後的傷害?”
頗有哲理的話音在她耳畔響起,她回神仰頭,看向突然出現在她房裏的趙靜安,不甘地嘟了嘟唇,“你又知道我在想什麼了?”
“不了解你,還怎麼做你的大師。”他輕笑著把手中湯盅端放到了桌上,“把湯喝了。”
“你煮的?”邢歡挪了挪身子,這才發現天色都已經暗了,晚膳也沒去用,的確是有些餓了。剛掀開蓋子,食物香氣就撲鼻而來,她嬌笑著問道。
“嗯,替娘煮的,就順便算上你那份了。”說著,他撩袍入座,岔開雙腿,空出一半的凳子,拍了拍,“坐過來。”
“做、做什麼……”喝個湯而已,不用那麼親密吧。
“想抱你。”
簡簡單單的答案,於邢歡而言,勝過任何情話,心都快被悟化了。她乖巧起身,移步走到他跟前,入座後,放鬆心神偎進他懷裏。
“知不知道趙家莊有多少族人?”邊問,他邊抬手用勺子舀了口湯,耐著性子吹涼後,才遞送到她唇邊,用眼神示意她張嘴。
邢歡點了點頭,啟唇,任由著他把湯汁送進她嘴裏。她沒病沒災有手有腳,自己喝碗湯不是問題,也知道這般撒嬌著實做作得很,可還是不想推拒地享受著他的寵。這樣被一個男人伺候著的感覺,她第一次嚐到,原來人心真的會越來越貪。
“那你怕嗎?”人越多,便意味著他們需要遭受的白眼也越多。那些人怎麼想,他不在乎,但邢歡能不能承受得住,他很在乎。如果愛她,是為她帶來更多磨難,他不確定自己還有沒有辦法堅定。
她用力搖頭,毫不猶豫,分外的堅定。
“哪怕趙家莊再也容不下我們,和我一起居無定所浪跡天涯,也不怕?”
“那多刺激。你是大師,我是師太,我們可以合作無間一路行騙一路斂財。”
“再也沒有錦衣玉食,還得睡破廟,很刺激?”
“那怎麼行,以後有孩子了怎麼辦?那往後你把銀子交給我管,我很會理家的,我們存夠了銀子,就買塊地,蓋間一屋,說不定到時候你還能混個村長當當,那我就是村長夫人……”
“我有說過要跟你生孩子麼?沒記錯的話,我記得有人說過,會給我煮飯,陪我一起騙人,萬一我遇上了長得很像我死去未婚妻的人,她也會識相地不打擾,不會破壞我的行情。”她還真的是很會規劃,苦中作樂的本事讓他歎為觀止,不禁失笑,好似他先前的那些擔憂全都渺小的可笑。原來不止是他,她也同樣沒有閑心去在乎別人的眼光。
“……”她氣呼呼地抬起眼眸嗔瞪。這個男人總有辦法輕易澆滅她的希冀,讓她不敢放縱自己去妄想。對她好,是不是就代表喜歡,還是就像他和婆婆說的那樣吃了就得負責?邢歡不清楚,也不敢去刨根究底地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