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等會兒！”
李老頭接完李玉蘭出院沒直接回家，先去玉米地裏轉了一圈，二丫頭住院這幾天都沒時間看地了，看看有沒有雜草，順手把草薅了。
夏天野草長得猛，今天剛冒頭，明天就到膝蓋那裏了。
回來路過村長家，正好看到村長在門口背手站著，好像特意在等誰。
老李頭嗬嗬一笑:“村長，這是怎麼了，都要飯點兒了”
村長板著臉道:“飯點咋了，找你還得看時間啊，老小子，你別想在我家蹭飯啊！”
李老頭從口袋裏掏出煙盒和煙紙，“那哪能啊，有時間咱老哥倆找個地方喝酒呢，來根煙不。”
村長也覺得幹說話確實挺幹巴的:“是該來根煙，不抽你那個，你嚐嚐我這個吧，大前門，這可是洋煙，還是以前京城的知青找給辦事，給我送的呢
你這好歹也是退休工人了，當了一輩子工人，怎麼天天抽家裏種的啊！”
村長小心翼翼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淺色卡奇的紙盒:“老兄弟，這也就是你，別人的話，我都不給抽，給你抽一根，我抽一根。
剩下的留著我家牡丹女婿來的時候，招待客人用。怎麼樣，夠意思吧！”
黃牡丹是村長唯一的閨女，跟眼珠子一樣護著
老李頭識趣把煙盒收了回去，看到“大前門”的煙，眼睛都快粘在上麵了，戀戀不舍地收回眼神:“你還別說，這洋煙就是好啊！”
村長挺了挺腰板:“那當然了，舶來貨都不差，自己家種的趕不上好年頭，那是又苦又澀，抽不下去啊！
咱們老了，就該享點福，對自己好點，這都忙活一輩子了，是吧。”
李老頭歎息一聲:“我也想好好頤養天年，這孩子大了，都不讓人省心啊，操不完的心！
這大前門我看廠裏領導抽過，肯定不便宜，不得幾塊錢一盒?
我這煙自己種的，家裏的地，自己種，不用花錢啊，幾塊錢的煙，不如買肉了，煙隻能我一個人抽，肉可以吃一大家人呢。”
村長大中午等在這裏當然不是為了請李老頭抽煙:“你有五個閨女呢，一個閨女一年孝敬你兩盒，一年也就出來了。”
點完火，李老頭咂摸咂摸嘴，這洋煙確實味兒好，好的東西就是不一樣。
五個閨女孝敬?大丫頭有孝心，心裏惦記他，肯定可以給他買煙，但二丫頭不把自己氣死就是好的，這輩子能抽到她買的煙嗎？
“村長，要是真跟你說那樣，敢情好，五個手指頭都有短的呢，更何況五個孩子！”
村長試探說道:“二丫，又回娘家了?長德，我也不是愛管家務事兒，二丫這總回娘家，名聲多不好聽，有事情咱們就解決事情，受委屈了，我這個村長帶你們去田家村討回公道。
可不能無理取鬧啊！你知道外頭說的多難聽嗎？風言風語的。
除了農忙，那婆子媳婦也沒事幹，可不就嘎巴這家那家的家務事兒，玉蘭這也太不像話了。”
老李頭大熱天的，額頭冒了不少汗，二丫頭剛回來，這咋就傳的村長都知道了，常年不在家，他還真是小瞧了村子裏的婆子。
老李頭越聽越覺得麵上無光 ，他早年是小地主家的兒子，過得舒舒坦坦，後來變革後就當兵去了，戰場上受傷老領導給安排了一個工人的職位。
回到村裏，誰不對他客客氣氣，結果現在因為閨女，被人這樣數落。
除了剛變革的時候，那嚐過這樣的滋味。
村長拍了拍老李頭的肩膀:“老李啊我不是那長舌婦，講不出那難聽的話，你別忘了你家還有三個姑娘沒嫁人呢！這動不動跑娘家的，以後誰敢娶啊
外村的人一聽，大水村的哪個姑娘成親了也不著家，不伺候男人，受點委屈就天天回娘家，對咱們村影響也不好啊！”
老李頭點點頭:“行，村長我知道了，回去我好好管管她。”
＊
老李頭一路沉著臉走回了家，看路上哪個婦人都沒有好臉色，他看誰都像說他家二丫頭壞話的，一個個的，自己家事都管不過去 還管別人家事兒！
老李頭用腳踢開了堂屋的門，臭著一張臉也不說話。
四妹李玉菊看著情形都不敢說話了，李母疑惑道:“這是怎麼了，誰惹到你了?”
李老頭一肚子氣，說話也陰陽怪氣起來:“除了你那個寶貝二閨女，還有誰惹我，李玉蘭呢？”
李母指了指裏屋:“在屋子裏呢，這都開飯了，有啥事不能吃完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