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走田大誌之後,李老頭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前沒有“親眼目睹”二丫被打,這次見到了。

李老頭那顆強硬的心仿佛跟石頭一樣被人撬動了些,為人父母,一輩子最大的心願不是希望孩子有多大的出息,而是簡簡單單地希望孩子平平安安。

可是......

“爹,還好有你,要不然我......”李玉蘭拚命想著之前發生過最傷心的事情,努力擠出幾滴眼淚

李老頭也沒想到二丫頭這麼親近,都撲他身上哭來了,可見受了多少委屈

李老頭拍了拍她後背道:“哭什麼哭,家裏的福氣都被你哭走了!”

李玉蘭:.....無語凝噎

*

悶熱的夏日午後,天空如同一塊沉重的鉛板,低垂而壓抑。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說的燥熱,仿佛連呼吸都變得黏稠。

樹葉無力地垂掛著,連蟬鳴都失去了往日的活力,隻剩下一種單調而無力的重複,抗議著這無盡的熱浪。

因為天氣太熱,沒人在屋裏悶著,太難受,村民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著:“快來場大雨吧,地裏的苞米都悍死了,今年山坡地的苞米還能有收成嗎?”

鄉下種地,就是看天吃飯,老天爺賞臉,那就收成不錯,反之,那一整年都得過的緊巴巴了,畢竟現在自己種自己的地,各負盈虧,也沒有生產隊給兜底了。

這場大雨醞釀有一段日子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痛痛快快地下一場。

李大勇終於把李玉竹送回了家,這一路艱難險阻,路上碰見誰,不管相熟的還是不相熟的都會問一嘴,這是怎麼了?

李玉竹低著頭,都快把臉埋地縫裏鑽進去了。

李大勇在門口喊,李母出門瞧了一眼,還以為李大勇把誰家的小乞丐帶她家來了,背著一個軍綠色的小挎包,看起來慘兮兮的。

李大勇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大大,我技術不精,路上出了點意外,玉竹妹妹就成這樣了。”

李母眉毛高高挑起,嘴巴張開了一個大大的弧度,半天都沒說出話,這是她那個與世無爭,整日心裏都是學習的三丫頭?

咋成這樣了

李母扭頭向後方說道:“四丫,你快出來,你看看這是你三姐嗎?”

李玉竹:紮心了,親媽

李玉竹一路折騰的已經不想說話了,但她還是努力說出:“娘,別叫我四妹了。”

李玉菊正在刷碗,聽到她娘喊她,簡單擦擦手,出來看一下:“娘,怎麼了”

晚了

完了

李玉竹的心已經有了淡淡的死感

李玉菊仔細瞅了瞅門口的小泥人,激動的捏住李玉竹的肩膀:“三姐,你...”

“打住,打住,不要再說了”李玉竹真的不想解釋了

一番折騰下來,她真的累了

李母適時出聲,“快給你姐姐燒點熱水,洗個澡吧”

李玉菊迅速反應過來,應好。

憋了許久的大雨,終於突破那層禁錮,由西向東,快馬加鞭地移了過來。

稀稀拉拉的,轉眼間,越來越大,重重地打在黃泥地上,形成溝壑。

李玉菊將外麵漿洗的衣服,都收了進來,將晾曬的小米備好,又抱了一捆去年的幹秸稈進了柴房。

“三姐,你快過來,我來教你燒火”

“書包髒了,我要把書包洗了,等會髒東西就不好掉下去,四妹你先 生火吧。”

李玉菊充耳不聞:“三姐,你先泡著唄,外頭下大雨呢,一時半會兒也曬不了,還不如跟我燒火來,反正你衣服也不幹淨了。”

李玉竹沉默了,四妹為什麼這麼執拗讓她燒火幹活?她不想啊!

“三姐,你快學,以後我在上麵做飯,你在下麵生火,別找理由了,天天閑著不幹活,閑出病來。”

說著說著李玉菊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不好意思啊三姐,我這個人就是看別人不幹活難受,這不是養懶骨頭呢,這人得動動才舒坦”

“你說啥,我幹!”

“中午做窩窩頭,前些天吃米有吃麵的,什麼家底擱的住啊,今天”

(李玉蘭:扇人好爽啊,我還能再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