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色燈光灑下一室暖暈。
門把輕輕轉動,元好好推開一道口子,進來的幾近無聲無息。
美眸第一時間投向床上的身軀,元好好嘴角驀地微微勾起,燈亮著,他仰麵躺著竟也能睡著,換了她,隻要有燈亮著,便是無論如何也很難睡去的,即使閉上眼睛,眼前仍像有光影在晃,腦子亦跟著醒著遲鈍地轉動過一些發生過的或想象中的畫麵。
元好好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上身白色襯衣,領口鬆開兩粒扣子露出古銅色的健壯胸口,下身灰色西裝褲,膝蓋處略微褶皺,是今早出門前換上的,再者,他平常睡覺隻著睡衣。
視線往下,發現卓聖滔腳上的鞋還沒脫,元好好輕搖了下頭,她走了過來,有些猶豫的看了看他,燈光下他的睡容那麼地好看,近距離特寫下他的眉睫像花瓣沉靜地在睡,劍眉入鬢,動人的眸子此刻閉著,濃密的睫毛在她的注視下好像輕輕的顫了幾下,雕刻般的五官俊美的仿佛造物最精心的作品。
他熟睡著!
元好好輕吐了口氣,半蹲下來,一手托住他的腳,一手輕輕地把他的皮鞋扒了下來,接著是另一隻……
許是太累,一向注重衛生的他才會連澡都不洗就上來睡覺,元好好抿了抿唇角,站起來,複又彎腰為他拉上被子。
然後,元好好走到嵌入牆體的穿衣櫃前,拉開,拿出衣服的時候衣架和晾架發出細微碰撞的聲響,在她耳裏聽來很是響亮,她回眸看了他一眼,生怕吵醒了他。多少個晚歸的夜晚,看著這個男人睡熟的模樣,她的心裏總會滑過一絲蒼涼中的暖意。有一次她在深夜裏聽到他夢話的呢喃,急切而溫沉的叫著她的名字,她的眼睛瞬間酸澀。
取了衣服轉過身,元好好放著輕輕的腳步向門口挪去,房間有浴室,玻璃上磨砂的痕跡是一朵逼真意像的花,近乎透明,她一向用不慣,抱了衣服,打算下樓洗浴,她專注的邁著輕緩的腳步,並未注意身後方悄然坐起身的男人。
“好好。”短促的聲音遽然間叫道,卓聖滔睜著略略惺忪的雙眸盯凝著她,盡管他一再提醒自己不要睡去,但他始終還是睡著,朦朧之際仿佛有人幫他蓋上被子,他在這股溫暖裏差點真的沉沉睡了。
“你要去哪兒?”卓聖滔迷蒙的問道。
元好好轉過身,輕勾嘴角:“你醒了?是我把你吵醒了?”她不禁有些歉意。
“不是。”卓聖滔低沉的道:“我在等你。”他甩開被子,站起身穿上鞋子朝她走來。
“怎麼又回來的這麼晚?”卓聖滔低著頭,抬起修長的手指伸向她的臉頰,捋好她臉側的一縷亂發:“外麵風很大?”
“有點。”元好好抬起頭,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看著他眼裏閃爍著熾烈的疼惜之色,她僵硬的笑驀地凝住,心裏頓時滑過一絲淡淡的悲涼,其實他不問還好,他一問她便真的覺得有些累,臉上的肌肉被呼啦啦的北風吹得幹燥而僵硬,帶著點點酥癢絲絲疼痛。
“沒什麼事的話你先睡吧,我去洗澡。”元好好的眼光有些閃躲的道。
“有事,我有話跟你說。”她剛一轉身,卓聖滔猛地從背後抱住她,強健的手臂緊緊攬著她的身子,元好好的背上驀地升起一股微酥的涼氣,刹那間,她仿佛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了一絲脆弱,是錯覺麼?“你說吧,我聽著。”她說,明麗的嗓音低低沉沉的。
“好好,老婆……”卓聖滔看著她波瀾不興的側麵,他濃密的劍眉皺了皺,不知為何,他忽然對她這種溫溫吞吞的語氣有些反感,他的世界裏已經仿佛海嘯般狂亂,而她卻仍如娟娟小流平靜。憑什麼?他心裏頓地有些不平,是他太過在乎,還是她太過不在乎?
“你別再工作了,回到家裏來吧。”卓聖滔唇角勾起冷而硬的弧度。
“為什麼?”元好好略微怔忪,她覆在他手臂上的雙掌猛地鬆開,垂下。
卓聖滔自然是察覺到她的動作的,他捕抓著她臉上的神情變化,結婚以後,他發現了她的一個情緒方麵的變化,當她認真或者生氣的時候她的臉部輪廓會一下子變得更大的堅毅、線條分明幾近冷酷。
卓聖滔實話實說:“我不喜歡你工作,我不喜歡每天回家見不到你。”
元好好微鄂,唇角浮現一絲哭笑不得的笑意,在她看來,他的說法多麼不可思議:“你不是每天都見到我麼?”她低笑,帶著一份漫不經心。
“你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卓聖滔低低的吼了一聲:“你每天都這麼晚回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有那麼幾回,我早早的下班想請你吃飯,你卻說你沒時間,你還不肯讓我去接你,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好好,我不明白,你心裏到底有沒有我,在你眼裏,是你的工作重要,還是我們的家庭重要?啊?是我重要還是你的工作重要?”他扳過她的身子,搖晃著她的肩膀,誓要問出個所以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