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軍腦袋是麻的,直到回到家裏也沒回複正常,跟木頭似的,呆呆的坐在裏屋床上。
打從黑臉透過姥姥身體,她臉上的血色就變得越來越少,扶著李軍回到家不到半個小時的功夫,臉上更是蒼白的沒有一點血色,麵容上的生機也在肉眼可見的消散。
她好像預知了什麼,也不管李軍能不能聽見,自顧自的叮囑起來。
“軍的,咱家錢在存折裏,有個4000來塊,是廠子裏賠給喃爹喃媽的,你平時緊著點花,加上低保,或許能撐個幾年。”
“另外還有一個存折,讓我一起放酸菜缸下麵了,拿紅色塑料布包了三層,你輕點打開,裏麵是姥姥給你存的錢,6000來塊,夠你上大學了。”
“咱家就你聰明,從小學習就好,你可得好好讀書,將來當兵、考軍校,出人頭地!!”
說著說著,她的眼睛裏泛出淚花,略微用手擦了擦,轉身去廚房拿個水舀。
她將門開一條縫,忍著劇痛,使了渾身的力,才能用水舀子往上門檻上磕一下。
每磕一下就喊一聲,“軍的,回家了!”
每喊一次,她的痛苦就增加一分,黑氣也凝重一分。
三次過後,臉上已然透出一張完整的黑臉,幾乎看不出她原本的樣子。
姥姥蹣跚著走到李軍身前,將水舀裏剩下的一滴水喂進嘴裏。
而這一滴水,卻好似劇烈的安眠藥,他喉頭剛剛動了下,緊接著便打起了呼嚕。
看著他睡熟的樣子,姥姥心滿意足的笑了,摸了摸他的臉,笑的十分慈祥。
她堅持著,對著鏡子梳了梳頭發,換了一身平時最喜歡的幹淨衣服,安安靜靜躺在外屋的床上,蓋上被子......
不知過了多久,李軍好像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夢裏麵,他跑上了那輛004路公交車,看見了已經死去的媽媽和一車穿著大花棉襖壽衣的死人。
還有那個公交司機,穿了一身又黑又舊的衣服,不苟言笑,好像叫什麼‘黑先生’。
總之,他被嚇的夠嗆,夢裏連動都動不了,隻能在車上老老實實的坐著。
就在那些穿著大花棉襖壽衣的死人向自己撲過來的時候,一個異常美麗的姐姐,姣叱著攔在自己身前。
她穿著一身雪白的鎧甲,束高馬尾,英姿颯爽!
隻聽她一聲輕喝,手中長劍橫掃,打出一片金光。
緊接著自己就醒了,看見姥姥和公交車司機還有售票員圍著自己,腦子裏開始有了意識。
原來自己在趕車的時候卡了一跤,上004公交車之後諸多恐怖的事,也都是卡暈之後的噩夢。
再往後,他就感覺自己腦袋木的不行,如同行屍走肉,靈魂也像脫離了肉體,一直以第三人稱的視角看著發生的一切,直到看見姥姥將自己攙回家,再然後就......
“姥姥?”
不知不覺,他的眼睛流下幾滴滾燙的熱淚,好像明白了什麼,張嘴呼喚一聲。
他聽外屋沒有回答,立馬爬起身,跑到姥姥房間。
隻見姥姥立立正正的躺在床上,喉嚨像被什麼卡住了似的,發出跟電視劇裏被人掐著脖子一樣的“哢哢”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