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的草原上北風愈加淩厲,將遍地的枯草吹得東倒西歪,野草不堪重負的發出吱吱呀呀的慘叫。雲層將已過中天的鉤月吞噬的幹幹淨淨,大地再次被無邊無際的黑暗籠罩。兩個人一先一後在高低起伏的草原上狂奔……
單騰左半邊的黑衣已經被傷口滲出的血液完全浸濕,流出的血液在冷風的吹打下變得僵硬,開始與傷口粘合在一起。過不多久又被大幅度動作產生的衝擊力撕裂開來,殷紅的血水順著撕裂的傷口再次流出。
冰冷的弩矢狠狠的摩擦著單騰的血肉和骨節,撕心裂肺的疼痛一浪接著一浪襲擊著單騰的神經。豆大的汗珠在單騰額頭上肆意流淌,不停的流進單騰的眼睛中,眼眶中的灼燒感讓單騰幾乎看不清前麵的路。
單騰忍著劇痛在心中快速的分析起來:自己左肩重傷根本沒辦法和身後的韃子硬拚,就算自己能殺掉追擊的敵人恐怕也要付出巨大的代價。隻能憑借在夜裏視力的優勢甩掉身後的韃子,但跑了這麼久還是沒能甩掉身後的韃子。這個韃子顯然是個高手中的高手,這樣看來正麵對敵幾乎是不可能的。
正想間單騰腳下忽然踩空,整個身體直愣愣的往地上撞去,他根本來不及調整身體的姿態,左肩連著弩矢重重栽倒在地,肩上的傷口撞擊在堅硬的草地上。
“啊……”單騰再也忍不住傷口的劇痛,嘴裏大聲慘叫起來,他右手抱著左肩,巨大的疼痛幾乎使他蜷縮成一團。滿臉都是泥水的單騰感覺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難,他下意識張開嘴拚命的吸入冰冷的空氣,借以緩解肩膀傳來的疼痛。
身後追擊的韃子聽到單騰叫喊聲迅速的確定了單騰的位置,韃子調整方向朝著單騰栽倒的地方撲過去,韃子果然看到地上蜷縮著的一個黑影。看的出敵人很痛苦,但這個韃子沒有絲毫憐憫的意思。韃子輕喝一聲右手中的短刀毫不猶豫的刺向地上的黑影,左手五指張開靠在右腕上保護手中的短刀。
這一擊並沒有多少技巧,但對於單騰而言卻是致命的,受了傷的單騰根本無法擋住帶著敵人整個身體力量的刺過來的刀。在左臂已經沒有多少戰力的情況下,想要奪下韃子手中刀更是不可能,剩下的隻有翻身躲避。但無論單騰如何躲避,韃子都可以迅速調整攻擊的方向,而單騰隻能在草地上不停的翻滾,這樣就會讓本來就受傷的左肩傷勢更加惡化,無論怎樣都會讓單騰更加被動!
“啊!”達日阿赤怒吼一聲盯著躺在地上的單騰,胸中的怒火燃燒的更加炙熱,就是這個男人殺死了自己出生入死的夥伴,這個男人讓自己失去了唯一的驕傲,所以他必須得死,而且要飽受折磨的死去!韃子再次極力往雙手灌注自己全部的力量,在心中咆哮著:蠻子必須要鮮血來祭奠巨狼!
單騰看著近在咫尺的短刀,一動不動的側臥在地上,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危在旦夕的人並不是他,而是毫不在乎的陌生人。
幾乎眯成細線的彎月終於從黑雲中爬了出來,並不明亮的月光散開在天空中,單騰看到月光下散發著幽藍色弧光的刀刃正飛速朝著自己襲來,他騰冷冷的看著迫近的短刀……
一尺!半尺!三寸!單騰在心中默默計數著,這是他最後的機會。兩寸!就是現在!單騰微眯的雙眼猛睜開,在月光下爆出兩點精光,他用盡全身力氣朝韃子的腳下滾去,喉中炸起響徹天際的怒號。
達日阿赤沒有料到眼前這個蠻子竟然悍不畏死,想用命來重傷自己,瞬間他竟然有些像要避開的衝動。這個念頭在他的腦中閃過,頓時讓他變得羞愧無比,長生天的勇士竟然在重傷的敵人麵前想要逃跑!想到這裏他變得暴怒無比,瘋狂的戰意在他心中澎湃,無數人在他腦海中高叫:重傷就重傷!我要你去死!
沒有風險就沒有收入,巨大的風險伴隨著令人垂涎的回報!用命去搏,命運的齒輪開始緩緩地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