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尺高的柵欄連著一個孤零零的哨塔鬼愣愣的豎在空曠的夜空中,哨塔上的火把在淒厲的北風中垂死掙紮,不時掉落幾點頗為醒目的明紅色火星,這點小火星被夜風一卷便湮滅了去。
不時閃動的火光中看到哨塔上站著個韃子的哨兵,此時約莫五更天時分,堅守的哨兵也顯得十分困倦,韃子耷拉的腦袋有一眼沒一眼朝遠處掃掃。
嘶……勁風猛地從這韃子身上吹過,韃子全身輕顫動,整個人下意識的將脖子朝皮衣中縮去,嘴裏不禁吸口涼氣,意識瞬間清醒了不少。他揉揉眼睛再朝不遠處的夜裏看一眼,然後從哨塔中探出半個身子喊道:“乃仁台!乃仁台!”
過了半響,哨塔下才隱隱約約回應道:“嗯……”
“乃仁台!睡著了?!”哨塔上的韃子聽到對方的回應再次喊道:“真冷啊!”
“阿來夫……俺看你是想你從大明搶來的女人,想進帳篷摟女人睡覺了!”哨塔下叫做乃仁台的韃子嬉笑道。說起女人兩個韃子便起了興致,互相調侃著談論開來,漸漸也不覺得冷了。眼下再痛楚,總要為自己找些樂子不是?
“嘿嘿”阿來夫傻笑兩聲,並不辯解反倒回擊道:“明朝的女人皮膚可光滑了……”阿來夫被乃仁台也毫不示弱反問著:“乃仁台,你哥哥的女人……怎麼樣?”
“嗯……還好”哨塔下的韃子被這麼一問心情明顯有些低落,聲音也變得低落下來,他哥哥戰死在北京城下,他哥的女人便帶著孩子與他住在一起。這是草原上的風俗,韃子也習以為常,隻是想起戰死的哥哥,乃仁台的心情怎麼也好不起來。
阿來夫聽見乃仁台心情不佳,便閉嘴不再說話了,他再次朝遠處的曠野中望去,風將火光吹的奄奄一息,黑暗已經迫近到幾步外的地方,再往遠就什麼也看不清了。
阿來夫隨意望望再抬頭看看天色,覺著時間差不多該換崗了,活動活動有些沉重的雙腿道:“乃仁台,換人了!該慶格爾泰了……”
說著轉身阿來夫便要從狹窄的木梯下到地麵去,就在這時噠噠乍然在不遠處的黑暗中響起,阿來夫臉色微微一變,急忙轉過身兩步走到哨塔邊緣,側著臉豎起耳朵小心翼翼的聽著。馬蹄聲並沒用停,反倒是更加響亮,疾馳的馬蹄聲朝營地這邊奔過來。
阿來夫微微籲口氣心道:聽著聲音隻有一騎,這麼晚難道有什麼事發生?
哨塔下的乃仁台此時已經將胸口掛著的號角遞在嘴邊,他隱藏在哨塔的暗影中,他張大了眼睛拚命想從不遠處的黑暗中找出些什麼東西,然而昏暗的火光被北風吹的更加幽暗,他什麼痕跡也沒能找出來。
越來越大的馬蹄聲像是踩在兩人胸口上一般,兩個哨兵心情也隨著這馬蹄聲上下起伏著顫動起來,兩人都緊張的看著什麼也看不清的遠處……
眨眼間一道巨大的黑影在營地五步遠的地方閃現,黑影並沒有繼續向前,反倒是立在原地,仿佛要和麵前這座營地對峙一般。
原本淒厲的北風恰時停了下來,火把上的火苗借著機會再次猛烈的燃燒,炫目的火光迅速侵蝕外麵令人恐懼的黑暗。借著火光的乃仁台看到全身都包裹在黑色中的騎兵和坐下一匹純黑色的戰馬融為一體,戰馬額前見方純白色的印記還有前踢白色的皮毛如同銀色的火焰,閃動……
“這……”乃仁台已經找不出什麼詞來形容自己看到的驚險,他隻是看著不遠處的騎士。隨即狂風再次呼嘯著吹過,黑暗襲來……
片刻,黑暗中的騎士催動坐下的戰馬靜靜來到柵欄前,他並沒有想要闖進來的意思,反倒是好整以暇的等著什麼人來迎接。
乃仁台輕呼一口氣想厲聲問明對方的來意,嘴裏卻不自主的加上了敬語,緩步迎上那麵前的騎士道:“尊敬的勇士,請說明您的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