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紮,在淚與血的邊緣 第五十二章 交心(上)(1 / 2)

十二月過半的草原上,即便是晌午時分豔陽高照的日子,被呼嘯而過北風這麼一吹,身上的暖氣瞬時也散的七七八八。

冷風不停的從衣服間的縫隙中鑽進來,睡了不過半柱香的時間,蓋了兩條氈毯的單騰將周身捂了個嚴嚴實實,依舊覺得頸子間浸著涼氣,像瘋長的血肉間的水草,將冰冷的觸角無限延伸。

淩厲的寒風整夜在氈房外咆哮,叫的單騰心中煩悶無比,吹的氈帳中沒有幾分熱氣,外麵更是去不得。

夜怎麼辦?還能怎麼辦?若是你敢硬著風撒尿,尿還未盡,下麵那小東西絕對已經成了冰棍。無奈隻得尋個破桶,在這破桶裏方便了,早間起來再提著尿痛倒去便是。

想到這些單騰自然就有了些尿意,稍做思量決定強忍著不去,若不然再回來時候,非得在這被窩中打半個時辰的寒顫。

隻是人有三急,越是憋著越是睡不著,輾轉反側到半夜時分,單騰覺得再憋下去,恐怕膀胱就要爆炸,這才緩緩翻過身咬著牙準備下床去。

腳一著地才發現雙腳此時已經凍的沒了知覺,單騰無奈隻得扶著床沿活動半響,這才步履蹣跚朝氈帳門口的尿桶走去。

片刻,氈房中便響起汨汨窣窣的水聲,單騰前後晃晃兩腿,滿臉愜意的吸口氣,往火盆中添些柴火轉身準備再次上床。

正走間,聽到朱祁鎮輕聲喊道:“汝算……”

“恩?”單騰聞言轉過身輕聲道:“陛下,有何事吩咐?”

“汝算,扶朕起來,朕要……出恭。”朱祁鎮艱難道。

“是,陛下”

單騰走近才裹在氈毯中的朱祁鎮全身都在顫抖,嘴唇早已凍的發紫,麵色一片慘白,單騰心中驚異道:“陛下!可有什麼不舒服?”

朱祁鎮艱難的晃動著腦袋道:“無事,朕是覺得冷。”

冷?單騰也沒有什麼辦法,於是不再說話,緩緩扶起朱祁鎮,待朱祁鎮事畢,又將他扶回床上躺下。

單騰回身從自己床榻上拿來條氈毯蓋在朱祁鎮身上道:“陛下安歇吧!”

“汝算……”朱祁鎮聲音有些沙啞,頓了片刻才緩緩道:“兩人睡在一起,該會暖和些。”

單騰微微一愣道:“是!謝皇上恩典”其實單騰早有這樣的想法,兩條氈毯睡著依舊覺著冷,現在分給朱祁鎮一條,恐怕夜裏再難安睡。隻是在這等級製度森嚴的地方,這可是犯上的大罪,被人抓到把柄恐怕要掉腦袋的,現在既然是朱祁鎮提出,單騰正好順勢答應下來。

兩人背對著睡在一起果然暖和許多,就在單騰就迷迷糊糊的將要睡時,朱祁鎮有輕聲道:“汝算,朕的腳疼痛難忍。”

單騰聽到朱祁鎮語氣中透著痛苦之色,起身解開朱祁鎮腳踝間的白色布帶,褪下布襪子,借著微弱的火光細細瞧去,隻見朱祁鎮左腳腳背上腫起一大塊,皮膚早已是深紅色,黑紫色的中心區域隱隱有些晶亮的液體流出。

凍瘡?單騰心中一驚,凍瘡無疑是最可怕的噩夢,凍瘡的組織潰爛讓人體的機能降低到極點,繼而誘發的感染將是無比可怕的。在冬天缺醫少藥的草原上,這簡直就是不治之症,隻能等到天氣轉暖時候才能消除。

饒是心中擔憂不已,單騰依舊淡淡對朱祁鎮道:“陛下,無礙,隻是凍瘡而已,不過陛下若是覺得奇癢,可萬萬不敢用手去撓!”

“凍瘡?”朱祁鎮反倒有些好奇的看著單騰,他是聽過這個詞的,隻是未曾見過。

單騰一邊替朱祁鎮穿上襪子一邊道:“陛下,這凍瘡可非同小可,若是不仔細醫治,在這缺醫少藥的草原上恐怕有截肢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