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寒川低垂著頭,一動不動,聽到爺爺的話,沒有一絲反應。

顧元澤和高文斌這時候也趕了過來,但他們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走到了墨寒川的跟前,手掌覆在他僵硬的肩膀上安慰,“你放心,你老婆福大命大,一定會沒事兒的。”

墨寒川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高文斌知道此刻他什麼安慰都聽不進去,勸了幾句之後便讓他自己安靜待著了。

時間慢慢流逝...

這場手術從深夜一直做到了天亮還沒結束。

早上六點整,“咚”的一聲,手術室的紅燈暗了下去,手術室的門終於從裏麵打開。

先是兩個手術助理走了出來,隨後是主刀醫生。

醫生整個人都被汗水打濕了,手術服濕噠噠地黏在身上,出來後,摘下了麵上的口罩,露出的沉痛的表情。

剛一看到醫生的表情,所有人的心髒都下意識地咯噔了一下。

沈月蓉一見醫生出來了,立即上去追問,“醫生,我孫媳婦的手術情況怎麼樣?”

醫生承受著所有人的目光,斟酌了一下措辭開口,“很抱歉,我們已經盡力搶救,手術也很成功,但是,病人腦補傷的太重,還是沒能醒過來,以後也可能醒不過來。”

聽著醫生的回答,所有人都愣在那裏,遲遲回不過神來。

不知過了多久,顧元澤忽然情緒激動的追問,“手術不是很成功嗎,為什麼醒不過來,你倒是把話說清楚啊!”

醫生知道這場手術有多重要,但此刻也隻能說實話,“通俗來說就是患者現在是植物人了,隻能靠呼吸機和藥物維持著生命,一旦生命支持係統拔掉,那麼病人就會立即死亡。”

隨著醫生的這句話,整個走廊陷入了一片死寂。

沈月蓉更是一下子白著臉跌坐在了一旁的長椅上,“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墨寒川如同一尊雕塑,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醫生說著,頓了頓,目光看向了墨寒川,“抱歉,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家屬請節哀。”

“但我還是要還是要例行問一句,是繼續維持病人的生命,還是...拔掉係統讓病人安心離去...”

醫生已經見過很多這種情況了,有經濟能力的或許會維持生命,可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不算對病人還是病人家屬都是一種無形的折磨。

“繼續維持病人的生命會怎樣?”半晌後,墨淵城聲音顫抖的開口問了一句。

“繼續維持的話,可能會在床上躺一輩子。一般來說,即使是用機器和藥物維持著,最多也隻能撐個十幾年,因為時間長了病人的身體機能會漸漸退化……”醫生回答著,歎了一口氣。

這雖然算活著,其實就是活受罪了。

醫生每說一句話,大家的心就更涼一份。

“當然是繼續維持了,就算是植物人也總有可能醒來的一天啊!”顧元澤忙開口道。

醫生點頭道,“是有這種可能,但是...”

“不用但是,繼續維持下去,一定要維持下去!”顧元澤直接下了決定。

醫生的神色有些不確定,最後還是轉向了墨寒川的方向,開口問道,“墨總,您的意思是……”

顧元澤就是怕墨寒川受不了,才替他做決定的,這個醫生怎麼回事,還去問,這不是活生生的在他心上插刀子嗎!

不知過了多久,空蕩蕩的走廊裏,才終於響起男人沙啞破碎到不成聲的聲音:“繼續維持。”

“好,我明白了。”醫生歎息離開。

高級病房內。

蘇婉清正靜靜地躺在床上,遍體鱗傷,失去了所有的知覺,隻能靠著呼吸機維持著生命。

墨寒川麵無表情地坐在病床前,小心翼翼地執起她的一隻被紗布包裹的小手,極輕地垂頭印下一吻,似乎是生怕驚擾她,即使明知道她可能再也不會醒來。

清清,對不起。

原諒我的自私。

我不能讓你就這麼走了。

對不起......

門外,沈月蓉和墨淵城麵色凝重地透過窗戶看著病房內的情形,不敢進去。

墨寒川一直是他們老兩口心中的驕傲,不管遇到任何事情都沉重冷靜,從來沒有讓人擔憂過。

但現在他卻握著蘇婉清的雙手,埋著頭,肩膀顫抖著,泣不成聲。

可見他對蘇婉清的用情有多深。

如果不是沈月蓉一直在用安安的生命,安安的未來,來牽著墨寒川。

她想他可能早就放棄自己的生命,跟著蘇婉清一起走了......